馬車停到縣道邊,車簾掀開,有兩名嬌俏的女子走下車來。
看兩女的穿著打扮,應(yīng)是一主一仆。
為首的女子朝著陸正款款行禮,微笑道:“小女子趙茹見過陸公子?!?/p>
陸正對此女沒有什么印象,回禮問道:“姑娘認(rèn)得在下?”
趙茹道:“長川縣文會,小女子有幸目睹陸公子風(fēng)采,記憶深刻?!?/p>
陸正恍然,心道自己太出名,也不一定只是壞事。
趙茹轉(zhuǎn)而看向旁邊被人架著的王五,好奇道:“剛才見陸公子追此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剛才見陸正和王五起了沖突,她想都沒想,吩咐人去攔王五,而不是幫王五。
陸正不緊不慢,將剛才的遭遇說了出來。
趙茹眉頭微蹙,不禁道:“之前路過這間茶肆,就覺得這個店家不是什么好人,沒想到竟與妖勾結(jié)害人。你們把他帶下去,好好審一審?!?/p>
王五忍痛道:“血口噴人!你們安敢對我用私刑?這犯了律法,你們把我傷成這樣,那是屈打成招,我要見官!”
趙茹語氣一冷,開口道:“家父桐縣縣令,還動你這樣的歹人不得?”
王五頓時神色一僵,不曾想今日居然踢到了兩塊鐵板,怕是捱不過去了。
一個護衛(wèi)二話不說,迅速出手給了王五一掌,廢了其功夫。
王五只感覺腹部一陣劇痛,整個人像蝦子一般蜷縮起來,又被人像拖死狗,拖去茶肆的一處房間審問。
不一會兒,房間里傳來痛呼求饒之聲。
有護衛(wèi)牽著馬匹去飲水喂草。
趙茹招呼侍女從車廂上端來茶具,去茶肆中煮茶,要與陸正同坐片刻。
趙茹微笑道:“想不到能在這里遇到陸公子,聽聞公子將開陽縣的妖鬼都斬盡了,如今來桐縣掃除妖鬼?”
陸正說道:“姑娘夸張了,我哪有那樣的本事,能將一縣的妖鬼清除干凈?我是計劃去往州城,路過這處茶肆,感覺這里有點古怪,所以……”
“原來如此。”趙茹微微點頭,“早聽說陸公子嫉惡如仇,每去一處,便會為民除害,今日是小女子的幸運,能親眼得見。”
陸正不禁道:“只是一些小事,不足道。”
趙茹看向陸正,輕聲道:“陸公子也做過很多大事,早前便想去拜訪公子,卻是尋不得門,今日有緣遇見,小女子厚著臉皮想要請教一二?!?/p>
陸正聞言道:“但說無妨,只要陸某能幫得上忙?!?/p>
趙茹神色一正,而后道:“之前在開陽縣,我得知到一些新頒布的政令,據(jù)說出自公子……”
陸正還以為趙茹要跟他聊些詩詞文章什么的,結(jié)果想和他請教這種事情。
想到對方的父親是桐縣縣令,陸正很快理解了趙茹的用心。
陸正沒有藏著掖著,將與之有關(guān)的事情說了說。
他還拿出最新整理的規(guī)劃冊子給趙茹翻閱。
趙茹如獲至寶,俏臉微紅,有些不好意思道:“這個……我能抄錄一份嗎?”
陸正點頭道:“沒有什么不可以的,不過此為開陽縣的規(guī)劃,桐縣的情況與開陽縣不同,作為參考就行?!?/p>
“小女子知曉。”
趙茹讓侍女拿來筆墨紙硯,自己親自動手抄錄。
她拿著細(xì)毛筆,手上動作飛快,一個個蠅頭小字躍然紙上。
一邊抄錄,趙茹還一邊詢問一些不解之處。
陸正都一一耐心解答。
過了一會兒,一個審訊王五的護衛(wèi)走到近前,欲言又止。
趙茹又抄寫完一段,然后停筆,頭也不抬問道:“那人招了么?”
護衛(wèi)這才恭敬道:“招供了,那人與兩頭蛇妖、鼠妖,還有兩只野鬼勾結(jié),平日物色路人下手,這些年有不少人遇害……”
聽完護衛(wèi)的講述,陸正心道難怪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有什么妖鬼之氣。
那王五平時行事謹(jǐn)慎,根本不與妖鬼接觸,而是用通人言的老鼠和妖鬼交流,且也不親自參與殺人奪財?shù)男袆?,避免沾染上不好的氣息?/p>
懂望氣術(shù)的修行中人,或許能看出來王五的異常,但想要找到罪證,卻是不容易。
陸正之前來歇腳的時候,就感覺到王五的一絲異樣,不過當(dāng)時沒有什么證據(jù),不好直接來個屈打成招。
“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壁w茹皺了皺眉,“你帶人,去把那幾只妖鬼除掉?!?/p>
護衛(wèi)聞言,點了兩個同伴,迅速往深山而去。
趙茹轉(zhuǎn)而繼續(xù)抄錄,請教事宜。
沒花多久時間,趙茹就抄寫完一整本冊子,不禁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
陸正微笑道:“姑娘之才,若能為一方官吏,是百姓之福?!?/p>
趙茹聞言喜悅,如同吃了蜜糖,又有些不好意思道:“陸公子過譽,我一介女流,哪能為官?”
安國,確實沒有女子為一方官的先例,但并不乏有權(quán)勢的女子,其言行能影響到諸多百姓的生活。
“不能為官,也是能做不少為民之事,陸某也非官吏?!标懻f道。
趙茹目光灼灼,開口道:“我想陸公子去家中做客,父親定是歡喜見你的!”
趙茹頓了頓,感覺這一番話有點歧義,便微紅著臉補充道:“家父為官仁厚待民,定和公子聊得來……”
陸正點頭道:“此番路過桐縣,正好想去買些好的畫紙,到時候有空,會去拜訪。”
趙茹聞言一喜,又眨了眨眼,道:“公子不與我們同行?”
陸正道:“陸某一個人獨行慣了,路慢慢走,倒不好耽誤了你們?!?/p>
“這樣啊?!壁w茹也不好勉強,便道,“那小女子在桐城靜候公子?!?/p>
陸正飲了一口香茶,緩緩道:“說來,我對桐縣不甚了解,不知姑娘能否為我講述一二?”
趙茹自然樂得,在那里給陸正講些故事。
約莫過了大半時辰,三名護衛(wèi)從山野回來,一個個身上還沾有草屑。
“大小姐,兩只惡鬼已經(jīng)斬殺,不過那兩只妖怪,我們只是發(fā)現(xiàn)了一點蹤跡,躲避在深山之中,一時難以尋到?!?/p>
兩只鬼物不知曉此地發(fā)生的事情,所以幾人搜尋一番,就找到了其所在,當(dāng)場斬殺。
而那蛇妖和鼠妖,應(yīng)該是之前襲殺陸正未遂,嚇得倉皇躲避,不知去向。
趙茹聞言秀眉微皺,“這點事情都做不好,繼續(xù)去找!”
在桐縣境內(nèi)出了這檔子事,自己的人連兩只小妖都找不到,讓趙茹感覺在陸正面前丟了面子。
“這……”
護衛(wèi)面露一絲難色,“那兩只妖怪不知道躲到了何處,恐要費不少時間搜尋,我等還得護衛(wèi)大小姐回縣城……”
陸正聞言便道:“那兩只妖怪狡猾,短時間內(nèi)不會露面,姑娘且?guī)讼然赝┏?,這里有我?!?/p>
趙茹不禁道:“這豈不是會耽誤公子的事情?”
陸正擺手道:“我并無什么要事,一路游山玩水罷了?!?/p>
趙茹糾結(jié)一陣,還是選擇先行離開。
她給了陸正一張請?zhí)?,請陸正到了桐城,?wù)必來家中做客。
之后,趙茹坐上馬車,被幾名護衛(wèi)護送著繼續(xù)趕路。
至于王五,被折磨得模樣狼狽,五花大綁也押往桐城。
茶肆恢復(fù)安靜,留陸正一個人獨坐。
他拿出哨子,輕輕吹了一會兒。
少許時間過后,有兩只鳥兒飛到茶肆,打量著陸正。
在這里也能招到鳥兒啊……陸正心道。
他開口表明自己的身份,又請兩只鳥兒幫忙尋山中的蛇妖、鼠妖。
兩只靈鳥聞言,毫不含糊答應(yīng)下來。
陸正感謝一番,送出了兩粒丹藥作為報酬。
靈鳥欣喜收了丹藥,然后興沖沖飛走。
兩只靈鳥一路鳴叫,呼喚那些普通鳥兒,讓它們也留意一下附近大山的情況。
過了片刻,有一行路人來到茶肆,尋了一張桌子歇息。
一人掃了一眼茶肆,不見王五,便嚷道:“店家呢?來壺涼茶!”
陸正轉(zhuǎn)頭道:“王五犯了些事,被押送去官府了。”
眾人聞言驚疑不定,有些不相信。
“他犯了什么事?你怎么知曉?”有人詢問道。
陸正微笑道:“勾結(jié)妖鬼害人,剛被帶走……你們要是想喝茶,且請自便?!?/p>
“王五人挺好的啊,就是這里的茶水房錢收得貴,我們偶爾也會在這里過夜,不曾有人遇害,他怎么會和妖鬼勾結(jié)?”有人道。
陸正便將王五干的那些勾當(dāng)細(xì)說了一遍。
聽到陸正的講述,眾人皆是驚愕不已。
合著這么多年來,王五能在這里開一間茶肆,是有妖鬼在背后撐腰、搞事。
“王五竟是這樣的人,那些妖鬼,可抓著了?”有人好奇道。
“鬼死了,妖跑了?!标懻氐?。
幾人頓時神色微變,感覺到不自在。
“這地方晦氣啊,要不我們快點離開吧,免得那些妖又回來了?!庇腥颂嶙h道。
其他人得知這種事,也不想多留,一個個起身欲走。
一人看向陸正,忍不住道:“年輕人,你留在這里是想等人結(jié)伴嗎?我們要走開陽縣那條路,你走不走,與我們一起?”
陸正拱手道:“多謝,不過我是從那邊來的,不與諸位同路?!?/p>
幾人聞言不再多說什么,一個個快步遠去,離開這片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