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術(shù)上到一處房頂,向著村中望去,一眼就看到陸正被一群村民圍著。
陸正正在給一個老人把脈,隱隱有所感應(yīng),目光微抬,就看到遠(yuǎn)處黃術(shù)的身影。
他眼神微動,也僅是朝著黃術(shù)微微點了點頭,沒有作出其它反應(yīng)。
黃術(shù)對著陸正作揖,迅速又下了房頂,不敢去叨擾陸正。
這時,有村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官差。
有人不禁心懷忐忑上前去詢問。
平時這些官府的差人可不會來他們這樣的地方,一過來準(zhǔn)沒有什么好事……
一位官差直言他們是辦案路過此地,詢問附近有沒有什么妖鬼出沒,隨便讓大家注意一下可能偽裝成人的妖鬼。
若是有什么異常情況,務(wù)必告官。
這些村民得知不是讓他們交糧徭役,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氣。
又聽聞有妖鬼作亂,還是能扮成人的畫皮妖鬼,都有點心驚膽戰(zhàn)。
有村民連忙道:“勞請兩位官差大人去村里走走,看看有沒有妖鬼混進(jìn)去?!?/p>
一名官差驚嚇道:“某可不是什么大人,有這幾位公子在此,哪里需要我們……”
他們只是官府中的差人,雖然有點武道修為,但可不敢在李昭這些人面前托大。
張勃詢問這些村民,得知最近村子和附近都沒有什么異常。
官差便道:“既如此,那我等就告辭了?”
說話間,官差看向李昭,似乎在詢問李昭的意思。
李昭笑瞇瞇道:“走這么遠(yuǎn)的路,怎么也要歇息一會兒,走,我請你們喝酒?!?/p>
“多謝公子,小的們辦差,不敢飲酒!”官差連忙道。
李昭醉意朦朧,悠悠道:“倒是本公子疏忽了,那就吃些杏兒,對了,有點事,還需要你們記錄一下?!?/p>
李昭招呼著官差去往杏林。
那些村民見了,不敢跟隨過去。
牧童終于是牽著黑牛來到村頭,見到李昭他們便笑呵呵打招呼,“你們這是要去摘杏嗎?買我家的??!”
李昭笑道:“那就買你家的,去把你家最好的酒也抱來?!?/p>
李昭手一掏,拋出一塊銀子。
牧童眼疾手快,穩(wěn)穩(wěn)接住銀子,咧嘴笑道:“好咧,幾位公子大爺們稍等!”
李昭帶著幾人來到杏王樹前。
李昭看向身邊張勃,“就是這里吧?他們還在不在?”
張勃看著杏樹,開口道:“兩位出來一見吧,官府好將你們記錄在案。”
地下的狐妖聞言心驚,怎么這么快就有官府的人過來了?
藏又藏不住,狐妖只好有把洞口打開,露出一個狐貍腦袋。
一雙細(xì)長眸子看了看,然后狐妖的目光定格在黃術(shù)身上。
“咦?黃術(shù)?”
狐妖看著黃術(shù),目露驚訝之色。
黃術(shù)立了起來,說道:“赤狐,你怎么在這種地方?”
旁邊的李昭笑道:“你們還是舊識啊?!?/p>
黃術(shù)解釋道:“以前小的在山中修行,到處搬家,遇到過這只狐貍,還算聊得來,沒想到他跑來了這里?!?/p>
赤狐幽幽道:“我也沒想到,你居然……和這些人在一起。”
黃術(shù)得意道:“如今我在衙門當(dāng)差,吃上了官家飯!”
“這是怎么回事?”赤狐驚奇不已。
黃術(shù)朝著村子的方向拜了拜,悠悠道:“黃某幸得陸公子點化,突破了自身的禁錮,如今哪怕化形成人,也是指日可待!”
“陸公子?是那個陸正嘛?”赤狐眼神震驚。
“自然!”黃術(shù)重重點頭,“你這又是怎么了?”
“這個……一言難盡?!背嗪鼘擂蔚?。
旁邊的張勃便給官差和黃術(shù)解釋了一番。
幾人得知眼前的杏樹居然成了野神,都是心中驚訝。
等講述完事情,黃術(shù)才明白怎么回事。
李昭看著一名官差,開口道:“把此事記錄一下,留個卷宗?!?/p>
“好的?!惫俨钸B忙應(yīng)道。
只是記錄而已,事情已經(jīng)處置了,倒也不用他們再多余做些什么。
黃術(shù)看著赤狐,笑瞇瞇道:“有沒有興趣跟我做事?”
赤狐眼眸閃爍,“這,可以嗎?”
能吃上官家飯,不用在山中躲躲藏藏,躲避修行中人或妖鬼的麻煩。
這種好事,赤狐當(dāng)然是求之不得。
李昭開口道:“陸兄既然能留你一命,那說明你還是一只可造之妖,你若愿意,我就將此事定下?!?/p>
赤狐心中大喜,連忙爬出洞穴,五體投地道:“小的愿意!”
“好好好。”李昭喜笑顏開,“你們將它帶回去,讓父親過目一下,給它安排些事干?!?/p>
旁邊的官差連忙應(yīng)諾下來。
李昭看了一眼虛幻的杏妖,也沒有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
一行人離開杏林,就見到牧童帶著一個中年婦人過來,兩人都抱著一個酒壇子。
牧童將酒壇放下,瞪眼道:“你們從哪里捉來的狐貍?”
赤狐過于扎眼,以至于牧童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狐貍。
李昭笑瞇瞇道:“林子里,這是你娘?”
牧童重重點頭,轉(zhuǎn)頭看向婦人,“娘親,就是這位公子給的錢!”
婦人上前拿出銀子,有些拘謹(jǐn)?shù)溃骸皫孜欢际琴F人,俺家中的酒不值幾個錢,這銀子不能要,還請公子收回去吧!”
李昭不禁道:“嬸子這是什么話!我們可不是吃白食的!這說出去,我們這些讀書人,還要不要面子了?且收著吧,給家里置辦些東西?!?/p>
“銀子太多了?!眿D人忙道。
“本公子給出去的錢,還沒有拿回來的道理。”李昭笑瞇瞇摸了摸牧童,“這娃兒機(jī)靈,我們都很喜歡,不能苦了孩子。”
婦人聞言,只能千恩萬謝地收起銀子。
李昭面帶笑意,以前逛青樓賞出去的錢,比這點銀子多多了,卻不曾向今日這般痛快。
李昭低頭看著牧童,“走走走,回村子!等一下去跟陸兄要幾張文字畫,讓你學(xué)習(xí)識字?!?/p>
……
等陸正忙完各種事宜,這才空閑下來,能和黃術(shù)單獨說上一些話,得知了開陽縣最近發(fā)生的事情。
陸正道:“你既然愿意當(dāng)差做事,那也好……可有遇到什么難處?”
黃術(shù)連忙道:“沒有,大家對我都挺好的。”
“劉三呢?還在縣衙嗎?”
陸正想起來以前遇到的那個賭徒。
黃術(shù)笑呵呵道:“還在呢,最近縣衙事情多得很,他還要練武,都沒有那個精力去想賭坊。”
“希望他能改過自新吧?!标懻c頭。
“公子什么時候回城里?”黃術(shù)詢問道。
陸正笑著道:“現(xiàn)在縣衙到處都在抓人、抓妖鬼,恐怕也不需要我多做什么了……等把余下的村鎮(zhèn)走遍,就回去吧,應(yīng)該快了?!?/p>
黃術(shù)道:“那估計到時候縣衙里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能和公子好好聚一聚,我請客!”
“好?!标懻⑽⒁恍?,又道,“記得之前我們相遇的地方嗎?”
“記得,怎么了?”黃術(shù)點頭道。
陸正說道:“我曾說斬過一頭虎妖,你且去它的洞穴,把那些寶物收了……”
陸正交給黃術(shù)一個儲物袋,又叮囑了一些事情。
黃術(shù)小心收起儲物袋,將陸正囑咐的事情記在心里。
聊了一陣之后,村里的事情也無什么事情。
一行人便準(zhǔn)備上路離開杏花村。
聽說陸正他們要走,一眾村民都是出來相送。
陸正笑著看向牧童,“以后好好識字讀書,才能做個有本事的人。”
牧童聞言重重點頭,表示陸正畫的那些文字圖畫很好認(rèn),他一定能學(xué)會。
眾人離開杏花村,途中遇到岔路,陸正就與眾人分別。
“你們都要去往姚鎮(zhèn),我就不與你們同行了……祝張兄秋闈中舉,李兄你們也好好回去書院,莫讓家中長輩和院長他們擔(dān)心。”
李昭幽幽道:“早知陸兄出來游學(xué)的時候,我都該跟著……”
李昭感覺和陸正游學(xué)幾天,比前一個月都還過得精彩刺激。
陸正笑著道:“以后,或許有的是機(jī)會?!?/p>
眾人互相告辭一番,然后分道而行。
陸正走了一段山路,尋到一處開闊的地方,坐下來將杏花村的見聞記錄下來。
青婉從陸正懷里蹦出來,在一旁練習(xí)法術(shù)。
過了片刻,陸正記錄完畢,又將那幅青竹圖拿出來查看。
青婉蹦跳到畫邊,看著泛黃沒有多少生機(jī)的青竹,小臉兒露出惆悵之色。
“這畫,是不是壞了?”青婉小聲道。
這本是她拿來修行的畫,結(jié)果被那個什么杏樹用成了這樣。
不過她青婉也不是小氣的人兒,就是覺得有些可惜這幅畫。
陸正輕撫畫卷,低聲道:“還好,只是少了些靈韻生機(jī),沒有完全毀掉?!?/p>
陸正想了想,腦海中冒出一首詩來。
他福至心靈,拿出董狐筆,體內(nèi)的浩然正氣灌注筆尖,光彩流動。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fēng)。
頓時間,青竹圖光芒大盛,一抹彩氣蕩漾開來。
周遭天地間,有大量的靈韻生機(jī)紛紛涌入畫卷。
原本枯黃的竹畫,再一次煥發(fā)生機(jī),比之陸正剛得到此畫的時候,蘊(yùn)含的靈韻更為濃郁。
幾乎可見青竹似乎要破畫而出,真實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