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婉見到有船只靠過來,連忙嗖的一聲竄到口袋里,透過衣縫打量來人。
雙方還隔著一段距離,李昭便是眉開眼笑,朗聲道:“陸兄,剛才我就說身影有些熟,還真是你?。 ?/p>
陸正看著李昭幾名學子,不禁道:“你們不應該在開陽縣游學嗎,怎么到這里來了?”
李昭咧嘴笑道:“陸兄也知道我們出來游學啊,不過發(fā)生了一些事情,我父親讓我別亂走,說是開陽縣有大妖,我們尋思反正游學,去其它縣也一樣,就跑來這里了……”
“原來如此。”陸正微微點頭。
不過他看這些人的模樣,倒不像游學,而是來游玩的。
李昭道:“我們之前還擔心你呢,沒想到你居然也來了這里,真是緣分啊,你來得正是時候!”
“嗯?李兄此話何意?”
陸正見李昭那熱切的眼神,莫名想到了之前去明月樓的經(jīng)歷。
兩船靠近,李昭招手道:“陸兄且上船,我們坐下慢慢說!”
要不是陸正的小舟太小,李昭怕自己跳過去把船弄翻,不然都想親自扶陸正上船。
見此,陸正腳步一點,穩(wěn)穩(wěn)站上了船。
李昭又讓一個侍衛(wèi)去劃舟,免得堵塞了江道。
李昭熱情拉著陸正的手臂,給陸正介紹一位沒有見過的學子。
“這位是張勃,長川縣學的學子,是我的朋友……張兄,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陸正,咱們開陽縣的天地秀才!”
張勃拱手道:“久仰陸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非常人!”
“陸某見過張公子,張公子過獎了!”
陸正連忙回禮,又向著其他學子打了個招呼。
其他學子也客氣回了一禮。
一旁的李昭笑瞇瞇道:“哎,都是朋友,何必如此多禮,走走走,進去一坐!”
這艘船是李昭租的船,不算大,但船艙中容納幾人坐談飲茶綽綽有余。
李昭拉著陸正坐下,又親手端上茶水。
陸正道謝一聲,伸手端過茶,開口問道:“李兄是有什么事情?”
“哎,哪里有什么事情,就是七夕嘛,大家?guī)卓h的一些學子會聚一起,好好熱鬧一下!”李昭開口道,“你是咱們開陽縣的天地秀才,露個面,就是為咱們爭了光,不會讓你做什么的!有好些學子聽了你的名聲,都想見見你!”
“七夕啊,好像確實要到七夕了?!标懻c頭。
李昭挑眉道:“陸兄莫不是在外游學,連日子都忘了!今個就是七夕啊,沒看今天江上這么熱鬧,好多都是外來的……”
陸正聞言微訝,看來他這段日子還真是在山野里待久了,居然都沒有留意到日子過得這么快。
李昭透過窗戶,指著外面的一條大花船,興沖沖說道:“看見那條大花船嗎,今晚我們都會上去,和幾縣的學子交流一下……也有一些花魁佳人會來,不過陸兄你放心,絕對不會是明月樓那樣!都是請來漏個面,彈彈琴,聽聽曲,助興而已?!?/p>
“晚上還有詩詞文會,當然,陸兄不擅詩詞我們自然不會勉強,咱們縣另有人出面去和他們比!”
陸正來了一點興趣,好奇道:“誰?”
“賈固唄!”李昭撇了撇嘴,“雖然我也不喜他這個人,有些偽君子,但他在詩詞一道,還是有點才學。而且出門在外,大家同為一縣學子,還是要互相幫襯,一致對外的!”
縣學之內(nèi)學子間有爭斗,縣學之間亦有爭斗。
大到朝堂文人、儒道學派之間,爭斗更甚。
古往今來,從未停過,有積極的意義,也有不好之處。
陸正并沒有興趣參與這樣的事情。
李昭道:“陸兄不喜這些應酬,我也不多提,不過今晚與我們同去,只是露個面可好?”
李昭看向陸正,眼睛放光,帶著一絲懇切。
其他幾名學子也是看向陸正,似乎陸正與他們同去,亦能給他們掙些面子。
陸正微笑道:“我還未曾見過這樣的七夕會,倒是可以去見識一下?!?/p>
“好!”李昭一拍大腿,咧嘴直笑。
忽地,李昭看向陸正扭動的胸口處,“陸兄,你身上帶著什么東西嗎?”
陸正低頭看了看,不禁道:“青婉,都是朋友,出來見一見吧?!?/p>
青婉聞言鉆了出來,站到陸正的肩頭,怯生生的看著這些人。
雖然都是儒道書生,但是她不怎么喜歡這些人身上的氣息。
李昭幾人見到這么一個小人兒,頓時面露訝色。
陸正微笑解釋道:“是我在山中遇到的伙伴,答應與我四處游歷……名為青婉,乃是一株豌豆成精。”
眾人心中驚訝,但也沒有多吃驚。
這對他們而言,不就是靈寵嘛,一些世家大族之中,不乏養(yǎng)一些靈獸。
不過像這樣的草木精怪,確實有些少見。
“豌豆都能成精!”李昭驚訝道。
相比之下,他們更驚訝青婉是豌豆妖精。
一些千百年靈木靈藥成精還好說,普通的豌豆草本都是成精,天底下怕不是沒幾個。
青婉面對眾人的目光,拱手行禮,一本正經(jīng)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話語間,有些許文氣從青婉身上散溢出來。
“啊這!”
李昭幾人眼眸一瞪,嘴巴張起愣是說不出話來。
豌豆不僅成精,還能修煉出文氣。
幾名學子的內(nèi)心頓時受到了沖擊。
陸正低聲道:“李兄,莫要失了禮數(shù)。”
李昭心神一震,連忙起身,客客氣氣道:“李昭,見過青婉姑娘!”
其他幾名學子也是起身,禮貌行禮打著招呼。
青婉拱著小手,一一回禮。
能修出文氣,那便算是入了儒道。
即便青婉只是儒道一重,李昭等人也不能輕視,不能失禮,不然便是對儒道的不敬。
文人之間有爭斗,那也會先禮后兵的。
更何況他們之間并無什么斗爭。
見禮之后,青婉又告辭縮回了口袋。
李昭瞠目結(jié)舌,出來游學能撿個有文氣的小妖精,他怎么沒有遇到這種好事?
李昭狐疑道:“這真是陸兄遇到的,不是你點化出來的?”
在某些特殊的情況下,儒道文人能點化一些動植物,使其開智成妖。
聽聞某國有大儒常年在家讀書,書房中的蘭草受其文氣滋養(yǎng),就因此化妖。
還有文人家中藏書不少,生出帶有文氣的書蟲來。
這樣的傳聞不算少見……
陸正微笑道:“陸某還沒有那么大的本事,與青婉相遇,不過偶然,其中一二事不好多說?!?/p>
見此,眾人聞言倒不好再問。
李昭轉(zhuǎn)而笑瞇瞇道:“說起來,我們來這里有幾天了,這些日子,時常從普通百姓口中聽到陸兄的事情,說你斬了不少妖鬼,除了很多禍害,當真有此事?”
“確實做過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應該沒有大家傳的那么夸張?!标懻c頭道。
李昭好奇道:“跟我們講講唄,我們這次出來,都沒有找到什么妖鬼,那些山太不好去了……”
李昭幾人之前還想著去斬殺妖鬼,結(jié)果帶著幾名侍衛(wèi)在幾座山里轉(zhuǎn)了轉(zhuǎn),愣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反倒把自己弄得泄氣了。
他們都是些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子哥,哪里想到妖鬼那么難找,山里無路,一番找尋下來弄得狼狽不堪,他們一點都不想進山了。
陸正將自己遭遇到的部分事情講了出來。
眾人聽得津津有味,沒想到陸正出來游學的經(jīng)歷,比他們精彩多了。
他們出來一趟,好像真的只是在游玩一樣。
聽到野神的事情,李昭驚訝不已,“早前聽父親講過安國滅神之事,我們這居然還有野神啊!”
“滅神?”陸正不禁好奇道。
李昭笑呵呵道:“那已經(jīng)是大安開國之初的時候,有百多年了,當時前朝留下來一些神明,我們安國出動了不少強者……”
李昭頓了頓,又指了指洪江,“陸兄剛才說的河神,就是在那個時候被人斬殺的,直接殺死在江里,我們李家有人參與過此事!”
“至于什么河伯、江神廟,應該也是那時沉的江,沿江的神廟全部都毀了!開國之初啊,為了除去前朝的余孽,殺得安國境內(nèi)無神,神道修行之法,也盡數(shù)銷毀,不得為外人知曉,不過不排除有些漏網(wǎng)之魚?!?/p>
“而且還有其他國家重新立神道,偷偷摸摸把神道傳回這里,也不是沒有可能。當然也沒誰敢明著來,咱們安國可不敬鬼神,來這里當神,不是找死嘛!”
陸正聞言道:“這些年,應該沒有人在江邊祭祀神明吧?”
旁邊的張勃聞言說道:“這個倒沒有,不過每年的話,會有官府差人組織百姓統(tǒng)一祭江,只是單純的祭祀洪江,保佑長川縣風調(diào)雨順,走個形式而已,讓老百姓安心?!?/p>
“這個不會有什么問題?”陸正不禁道。
張勃不解道:“這,能有什么問題?”
陸正開口道:“我聽聞一些志怪傳說,百姓祭祀一塊石頭久了,都能讓其開智成神,如此祭祀洪江,真沒有問題?”
“這個……”張勃不確定道,“應該沒有問題吧,每年都有官府盯著,沒聽說有吸納香火之事。我等立于此江之上,亦未曾感受到洪江神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