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能怎么辦!
罵吧,就人家那臉皮,根本沒用;打吧,瞅瞅人家那三個(gè)大男人,能打得過才有鬼了。
再者,他們可是體面人,哪兒可能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
至于說出去找廠里保衛(wèi)科來幫忙……怎么的李大媽都在池家干了這么多年了,好歹得給她留點(diǎn)兒面子吧。
更重要的是,他們池家最近本來就是大家八卦的中心,要再鬧出點(diǎn)事兒,鬼知道又要被看多少熱鬧。
是以,三磨蹭兩顧慮的。
池家人還沒想到拿李兒媳四個(gè)滾刀肉怎么辦,人已經(jīng)呼哧呼哧干光了所有飯菜,意猶未盡的放下了筷子。
“娘啊,池領(lǐng)導(dǎo)?!崩顑合苯腥?,“俺們晚上睡哪兒呀?趕了一天的路,我這腿腳都快走廢了,就想趕緊松快松快。”
她說著,直接就把腳上的鞋蹬了。
瞬間,空氣中就多了一股子味道。
其他人嫌惡的皺起了眉,魏婷直接被熏得干嘔一聲,飛快往衛(wèi)生間跑去。
池錦年再也忍不下去了。
最近本來就夠糟心了,這要是再讓這群人留下,那他真的是要瘋球了。
“家里沒地方住,也沒空招待你們?!背劐\年道。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想干啥你們痛快說,完事兒了哪兒來的回哪兒去?!?/p>
話落,見李兒媳還想胡扯,池錦年繼續(xù)道:“要是這還不行,那我這就去叫保衛(wèi)科?!?/p>
“你們搞清楚,這是池家,不是李家。惹急了我,別說你們,我連李大媽一起攆!”
把老不死的也攆走?
那怎么行!
他們還指望著老不死的多掙點(diǎn)兒錢給他們花呢。
李兒媳扭頭跟李兒子對視了一眼,見他點(diǎn)頭,于是開口道:“行吧,既然池領(lǐng)導(dǎo)都這么說了,那俺們也痛快點(diǎn)兒?!?/p>
“那啥,家里今年收成不好,一個(gè)多月前還又添了一張嘴,日子緊巴的眼看就要過不下去了。”
“所以俺們也沒啥過分的要求,只要給俺們?nèi)賶K錢,讓家里娃子不至于餓死,那俺們馬上……”就走!
“三百!你咋不去搶!”
最后兩個(gè)字還沒出口,被一直縮著脖子的李大媽打斷。
顯然,三百塊這個(gè)數(shù)字戳到了李大媽的肺管子。
她一個(gè)月才十多塊的工錢,三百塊她要干一年才存得下來,這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李兒媳攤了攤手,“娘你要是這么說,那俺也沒辦法。俺們就只能擱這兒多住幾天,給家里娃子多省點(diǎn)兒口糧了。”
“俺瞅著那間屋不錯(cuò),要不今晚俺和俺男人就睡那間吧?!彼f著作勢就要起身往池錦年和許琴的臥室走。
李大媽簡直要瘋了。
真的,要早知道池早會這么收拾她,她當(dāng)初就是冒著被池老王八開除的風(fēng)險(xiǎn),也絕對不會出賣池早。
絕對不會!
“你到底想咋樣兒?”李大媽崩潰的問,“沒聽見池科長說,你們再鬧就把我一塊兒攆走嗎?你怎么還……”
李兒媳嗤笑一聲,“攆就攆唄,娘你跟著俺們回去了,家里也正好多一個(gè)上地掙工分的人?!?/p>
她看著李大媽,語氣意味深長,“你都不怕了,俺們怕個(gè)屁!”
李大媽身子一抖,瞬間就想起了當(dāng)初被虐待的場景。
不!
她不回去!
打死她都不回去,絕對不回去!
“沒、沒有三百。三百太多了,就是賣了我也沒有那么多。五十,我只有五十,你們趕緊拿了走人?!彼龔?qiáng)撐著說。
“切,五十?砍價(jià)都沒這么砍的?!崩顑合编托σ宦?,“就三百,少一分都不干!大不了全家人一起回去吃糠咽菜!”
“八十,八十最多了?!崩畲髬寬暝?。
李兒媳悠悠閑的脫了襪子,扔去了飯桌上。
許琴騰一下站了起來。
剛從衛(wèi)生間出來的魏婷重又沖了進(jìn)去。
池錦年和池硯輝臉色也臭得嚇人。
要不說一物降一物呢,李兒媳可能就是老天爺安排給李大媽的克星吧。
再加上池家這邊兒的壓力,又拉扯了兩個(gè)來回,最終李兒媳同意了可以降到兩百塊。
李大媽于是在池家人刀子一樣的眼神催促下,割肉般拿了兩百塊出來給了李兒媳。
“行吧,娘你既然這么辛苦的掙錢給兒孫花,那俺們也不好意思再給你添亂?!?/p>
“這樣,娘你再給俺們二十塊錢,俺們?nèi)プ€(gè)招待所,明天一早也就買車票回去了?!彼f著又朝李大媽伸出了手。
李大媽簡直要?dú)馔卵恕?/p>
可兩百都給了,二十還能賴著不給么!
沒辦法,她抖抖索索的又割了二十塊的肉出來。
這下李兒媳才算是滿意了。
至于便宜了一百塊錢?急啥,不能為了蛋就宰了老母雞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就先讓老不死的留下唄,他們過兩個(gè)月再來。
這么想著,李兒媳笑嘻嘻的跟李大媽和池家人告了別,又問了問招待所的位置,才穿了襪子和鞋,往外走去。
從始至終,李兒子就說了不到五句話,至于黑子和卷毛,則是一句話都沒說。
四人走出去的下一瞬,李大媽就飛快關(guān)了院門扣好,整個(gè)人跟虛脫般,差點(diǎn)兒一屁股坐去地上。
她的錢,她存的棺材本,嗚嗚嗚,兩百二呀,就這么沒了。
池早這個(gè)癲婆,她、她……
她了半天,李大媽卻一個(gè)字都沒敢罵出來,哪怕是在心里。
“還賴著干啥,趕緊去把客廳收拾了,弄不干凈,你今晚就別睡!”許琴尖聲催促。
要是往常,李大媽還敢嘰歪兩句,這會兒屁都沒敢放,低眉順眼的立刻跑去收拾了。
不行,眼下絕對不能讓池老王八和許老破鞋把她攆走,絕對不行!
等著,等她緩兩天的。
緩好了她立刻出去打聽誰家還要保姆,就那白眼狼兩口子,保準(zhǔn)要不了兩個(gè)月還來,這池家是絕壁不能待下去了。
這邊,李大媽邊干活邊盤算著。
另一邊,李兒媳四人出了池家,黑子在卷毛的示意下,有意帶著四人往人多的地方走。
然后就聽到了有人議論池早斷親的事兒。
黑子于是立刻搭了話,“池早?這個(gè)姓,是池科長家的閨女?”
“不是,他家丫頭不是叫池珍珍嗎?啥時(shí)候改名兒叫池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