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速把內(nèi)容從頭到尾看了遍,然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得了,這下池家那一窩子殘疾人士,再想沾上丫頭的邊兒可不容易嘍?!?/p>
就是不知道池家人巴巴兒等著人回去吃飯呢,結(jié)果嘎嘣天上掉下個大雷,會是啥表情。
可惜呀,可惜今天不是周末,單位之前又已經(jīng)給多放了兩天假休息,不然他高低得去紡織廠親眼欣賞一下。
頗為遺憾的嘆息了聲,尤挽彰暫時把報紙放去一邊,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水。
有學(xué)徒顯然是已經(jīng)看過報紙了,這會兒見尤挽彰正翻到那個版面,猶豫了下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師父,報紙上寫的都是真的不?”
“那啥程家也就算了,池家真的對大師姐那么壞,那樣搓磨她?。俊?/p>
一個“大師姐”冒出來,差點兒給喝水的尤挽彰嗆住。
他放下搪瓷缸,張嘴想罵兩句吧,可抬頭一看說話的人是學(xué)徒里性子最軸最死腦筋的那個,他嘴巴動了動,最終還是泄氣的一個字都沒罵。
罵啥呢,就這小子的邏輯,他才不管那么多,反正都叫師父么,那池早自然就是他們的大師姐。
“上報的事兒,那誰敢扯假話啊,當(dāng)然是真的?!庇韧煺脹]好氣的回道。
“啥?那他們也太壞了吧。大師姐那么厲害,還是他們親生了,咋就能那么對她呢?”學(xué)徒氣了。
其他人聞言也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聲討。
紡織廠。
池錦年一大早剛睜開眼睛,就覺得右眼皮子有些不對勁兒。
稍稍感受了下,果然輕微的跳動著。
池錦年那個氣啊。
他快速穿上衣服出了房門,對著李大媽就嚷嚷起來,“貼貼貼,非得把眼睛貼成那副鬼樣子。”
“現(xiàn)在好了,傳染給我了,滿意了吧?”
“真是,大好的日子,晦氣!”池錦年抬手按了按右邊眼睛。
李大媽:……
別以為我沒文化就能糊弄我。
他娘的,活了一大把歲數(shù)了,她還從來沒聽說過眼皮子跳還能傳染的。
那么問題來了。
既然不是她傳染的,那……
“池科長,要不你也貼一小片衛(wèi)生紙試試吧,不然萬一真有啥不好的事。多少也能削弱削弱么。”
“呸呸呸!”池錦年聞言連啐三口,“可少胡說八道吧,你那都是封建迷信!”
話落,再懶得多看李大媽一眼,池錦年抬腳就往衛(wèi)生間走去。
但等廁所上完,等洗漱干凈,他右眼皮子不但沒變好,還越跳越厲害,池錦年就有些不踏實了。
不過讓他跟李大媽一樣,跟個二傻子一樣貼啥衛(wèi)生紙,那還是不可能的。
池錦年只是打算如果上午還不好,他就去廠醫(yī)務(wù)室看看。
務(wù)必得把狀態(tài)調(diào)整到最好,等著藍弈那個女婿上門。
“一會兒記得去買肉啊。還有雞,多轉(zhuǎn)轉(zhuǎn),也盡量買上?!背酝暝顼?,池錦年還不忘再次叮囑李大媽。
見李大媽應(yīng)下,池錦年又轉(zhuǎn)頭看向池硯彬,“還有你,別再跟同學(xué)干架了?!?/p>
“看看你那個臉,都能開染房了。”
“明天下班都早點兒回來啊,有事兒都推了,聽見沒有?”他又囑咐其他人。
“知道了?!背爻庉x和魏婷回應(yīng)了句。
許琴也跟著點了點頭。
池錦年這才滿意了,他放下碗筷,穿了棉襖去上班。
一路上,想著藍弈之前對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尤其那次池早受傷住院,藍弈來家里,更是把他訓(xùn)的像孫子一樣。
結(jié)果明天,明天他就得好聲好氣的對他,得恭恭敬敬的喊他一聲“爸“。
想到這里,池錦年就覺得今天的天氣格外的好。
哪怕右眼皮子還在跳,他心情也好的不行。
“早啊!”
“吃了沒?”
邊走,他還邊笑呵呵的跟人打招呼。
那架勢,哪兒還有人會看不出來池錦年心情好呢。
只是招呼著招呼著,池錦年就發(fā)現(xiàn),個別人看他的眼神不太對。
又是鄙夷又是幸災(zāi)樂禍的。
從起床開始,就被他有意忽略的那股隱隱的不安,叫囂著沖了出來。
池錦年心突突跳了兩下,但他還是努力保持著臉上的笑容。
直到到了采購科辦公室。
里面正湊堆不知道在激動的說啥八卦的幾人,看見他來,立刻閉了嘴,眼神奇怪的盯著他。
一如方才路上來時那幾個不對勁兒的人。
見此,池錦年心更慌了,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
他已經(jīng)能確定,不是錯覺,是真的發(fā)生了啥跟他有關(guān),但他又不知道的,不好的事兒。
“聊啥呢?”池錦年看著辦公室里的幾人問,“說出來讓我也聽聽?”
那咋說,這可是直屬領(lǐng)導(dǎo),他們可不敢說。
不過雖然沒說,但有人下意識看向桌上報紙的動作,池錦年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
他只想趕緊弄清楚發(fā)生了啥事兒,于是也不再浪費時間多問,大步走過去,就拿起了桌子上的報紙。
一眼,只是一眼,池錦年就差點兒背過氣去。
他死死捏著報紙,身體控制不住的發(fā)抖。
也不知是嚇的還是氣的。
“胡扯八道,胡扯八道!”
“一派胡言,通篇造假!”
“這是哪家報社的文章?敢這么污蔑我,這么給我們池家潑臟水,敢公然挑撥我們的家庭關(guān)系,我要去舉報,要去派出所告……”
他一邊扯著嗓子大罵,一邊抖著手去看報頭。
然后在看到報紙歸屬是市報報社后,叫罵聲戛然而止。
但很快,池錦年又解釋起來,“不不,不是的,這上面寫的真的不是事實?!?/p>
“早早是我親閨女,還那么優(yōu)秀,我咋可能不對她好,還虐待她?肯定不可能么?!?/p>
“對了,早早結(jié)婚了,明天她就帶著女婿回來吃飯,所以她咋可能登報斷什么親,絕對不可能的?!?/p>
結(jié)果池錦年話音剛落,就有人問了一句,“池早同志結(jié)婚了?啥時候的事兒?”
“你說她不會登報斷親,那為啥她結(jié)婚這么大的喜事兒,之前都沒聽你說過,也沒見你們辦酒席???”
是啊,怎么從來都沒聽說。
反而大兒子池硯輝結(jié)婚,還又是小汽車接親,又是在國營飯店擺酒的。
一番話,非但沒把人說服,眾人看池錦年的眼神反而更鄙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