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姑娘不好姑娘的,說什么胡話呢!
池早氣得不行,耳朵都染了抹紅。
藍弈卻沒回部隊。
他大步出了病房,車鑰匙在指尖甩著圈兒。
油門轟鳴,墨綠色的車身快速穿過馬路,朝軍區(qū)大院駛去。
路上,郁章將垃圾倒進破竹筐里,聽見聲音,下意識往路邊讓了讓,抬頭看去。
吉普車很快離開,但車牌上的數(shù)字還是被看了個清楚。
郁章眉目低垂,拿著掃帚的手緊了緊。
是那天在紡織廠遇見的軍官,早早的朋友。
軍區(qū)大院兒,藍家。
“喲,大忙人回來了?”
聽見動靜,正吃飯的藍尚武抬頭,就看見二兒子藍弈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奶奶,爸?!彼{弈沒理會他爸的打趣,開口叫人。
“小弈,快來快來,給奶奶說說,武裝部的那個工作,是咋回事兒???”藍家老太太鄭淑蘭眼睛一亮,飯都顧不上吃了,連聲問道。
藍弈步子微頓,沒好氣的瞥了藍尚武一眼,都說了別告訴奶奶,就這還首長呢,嘴也太松了。
“看你爸干啥,武裝部奶奶也有認識的人,你動靜不小,我還能聽不著消息?”鄭淑蘭斜藍弈一眼。
她好歹也是老革命,老戰(zhàn)友老部下的那么多,現(xiàn)在不過是年紀大從位置上退下來了而已,又不是徹底眼瞎耳聾了。
“那奶奶你都聽說了,還問我干什么?”藍弈拉開凳子坐下,組織派來照顧鄭淑蘭的陳姨已經(jīng)盛了飯端給他。
“謝謝陳姨?!彼{弈道了聲謝,低頭猛吃了幾口飯,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繼續(xù)說:“因為一些原因,她對我有點兒意見。所以你們知道就知道了,可千萬別亂來啊。還有……”
“是不是你干啥壞事兒了,不然人家小姑娘為什么對你有意見???”鄭淑蘭一聽這話就急了,連忙問道。
她都悄悄打聽了,小姑娘先頭還救人立過功呢,是個優(yōu)秀的好閨女。
藍尚武也連忙豎起了耳朵。
藍弈吃飯的動作一頓,下一秒含糊道:“奶奶您就別問了,該知道的時候我再告訴您。”
話落,未免老太太繼續(xù)追問,藍弈看向藍尚武,“爸,我記得前幾年有人給你送了兩核桃是吧,您看您也不用,要不就給我?”
“你年紀輕輕的,要那玩意兒干啥?”藍尚武瞪眼。
幾個月不回家,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問個話都不好好說,臭小子!
“不說就別想要!”他沒好氣的又補了一句。
藍弈一噎,只能頂著窘迫解釋道:“拿去討好小姑娘,行了吧!”
話落,他低頭就吃飯,多一句都不再說。
但寸頭遮不住的耳朵,卻又紅又燙的露在人前。
藍尚武和母親鄭淑蘭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起來。
臭小子,以前不管誰介紹對象,都推三阻四一個不見。
現(xiàn)在倒好,都會想辦法討好小姑娘了。
飯后。
書房里,藍弈拿到核桃卻沒走,而是嚴肅了面色說:“爸,我前幾天去下面大隊,見到張首長了?!?/p>
“誰?”藍尚武一頓,眉頭皺了起來。
“張首長,就……”藍弈簡單解釋了一遍,“當初張首長的事本來就有隱情,現(xiàn)在局勢變了,該平反也已經(jīng)開始走手續(xù)。張首長那邊……”
“行,情況我知道了。后面怎么做,組織上會討論的,你不要再插手?!彼{尚武正色道。
藍弈點頭,部隊里的事情,他爸辦起來自然比他快得多。
至于李老師和馮老師,他先去查查情況再說。
就是師父那邊……
想到大夫說尤挽彰以后要好好養(yǎng)著,不能再勞累的話,藍弈猶豫一下問,“爸,就之前外出就醫(yī)的事兒,當事人能平反回城嗎?”
“想什么呢!那和張同志可不是一個性質。藍弈我警告你啊,別胡來!”藍尚武瞪眼。
臭小子,還真是熱血上頭了,啥都敢想。
外出就醫(yī)好歹是公對公,跟平反回城可是兩碼事。
“就算能,也得慢慢來,沒個一兩年的,不可能?!毕氲剿{弈好不容易才開竅,藍尚武沒好氣的又補了一句。
藍弈皺眉,其實開口前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只是不死心多問一句罷了。
現(xiàn)在也只能想辦法,看能不能給尤挽彰換個輕省點兒的事兒干。
只是此時的藍弈沒想到,在他還沒找到地方安排尤挽彰時,池早自己就把這個難題給解決了。
他拿了核桃,又搜刮了好些藍尚武特供的吃食,這才大包小包的從家離開。
藍尚武氣得跳腳,鄭淑蘭卻笑著把自己的那份兒也給藍弈裝上了。
可吉普車出了軍區(qū)卻依舊沒回部隊,而是目的地明確的,駛去了百貨商店。
時間很快過去。
十月十九。
連著兩晚都沒睡好,池珍珍眼下青黑,嘴角也因為著急上火,起了兩個大燎泡。
這兩天,她絞盡腦汁,問池錦年和許琴,還有池硯輝也沒放過,一共要來了十幾塊錢。
然后偷摸跑去黑市買了些高價糧和肉。
至于更多的,她實在弄不到了。
這天一早,天還沒亮,池珍珍就偷摸爬起來背著東西出了門。
她捂著頭臉,鬼鬼祟祟直奔公交車站。
幾個小時后,城郊農場。
因為熊哥提前打點好了,池珍珍很順利見到了張大壯和王量。
她怕兩人生氣,東西還沒放下就連忙開口:“這回只弄到這么多,你們先吃著。下回,等下回我一定多搞點好的。”
王量心里一喜,搶過東西打開,“行啊池珍珍,算你還有點良心,還記得我們。不過下回搞點能直接吃的來,也免得我們還得想辦法弄熟?!?/p>
他說著,也不嫌難吃,抓起一把生苞谷面兒就塞進了嘴里。
實在是日子難熬,太餓了。
張大壯卻沒說話,他掃了眼池珍珍拿來的東西,這是去村里打探不到有用的消息,所以直接跑來套話了?
“說,你是不是把我們的事兒說出去了?”張大壯是個急脾氣,不耐煩搞那些彎彎繞繞的,看見周圍沒人,直接就問道。
“沒有啊。”池珍珍愣了,一臉不解的樣子,“我怎么可能……”
話沒說完,脖子被一只粗黑的手掐住,“還敢跟老子裝傻!要不是你走漏風聲,怎么會有人打聽老子的底細!”
張大壯陰著臉,眼底全是狠厲,“賤人,知道老子是什么人吧,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掐著池珍珍的脖子,用了全力。
旁邊,王量一聽這話,吃東西的動作一頓,也陰測測的看向了池珍珍。
但他是孤兒院兒長大的,心眼子比張大壯多,一時并沒有說話。
池珍珍沒想到張大壯竟然一言不合就想要她的命,她嚇得要死,想解釋說自己沒有,可除了嗚嗚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拼命搖頭掙扎,卻都抵不過張大壯的力氣。
窒息的恐怖感覺一寸寸襲來,池珍珍眼前發(f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