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珍珍磨蹭了又磨蹭,但眼見藍弈和郝強全都板著臉盯著她,意識到今天是怎么都糊弄不過去了,這才不得不邁出了步子。
但她去的方向卻不是任何一間房間或者柜子,而是……
藍弈面無表情的看著被隨意扔在地上的池早的東西,即便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控制不住死死攥緊了拳。
他側(cè)頭,目光冰冷的落在池珍珍身上,直看得池珍珍渾身一抖,差點忍不住后退兩步。
“我、我……”她想說點什么,可藍弈已經(jīng)收回視線,大步往小道道里走去。
是的,池早的東西被扔了,就扔在院子最西邊,曾停放過池珍珍自行車的小道道里。
“珍珍,池早的東西怎么會在這兒,是你扔的?”就聽池硯輝不太敢相信的問道。
“不、不是我,是、是……是李大媽!對,就是李大媽!”池珍珍下意識狡辯,想把事情推到李大媽頭上。
她邊說邊拼命沖李大媽使眼色。
然而,要是其他的事也就罷了,有關(guān)池早的事,李大媽可半點兒不想再沾邊。
“不是我!”李大媽當即就反駁,“那天池科長讓我把早早房間的鎖砸了,把她的東西都搬出來。但鎖才弄開,樓下就有人喊我。珍珍就說東西她來收拾,讓我去忙別的?!?/p>
“等我再回來,她已經(jīng)搬進早早的房間了,還說她見早早的東西不多,就干脆收拾起來,放在房間柜子里了。說是等早早回來了,再往外搬也不遲?!?/p>
“軍人同志,我真的沒扔早早的東西,你們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敢的!”李大媽看著郝強大聲叫屈,生怕他不信。
“你胡說,就是你扔的,你……”眼見郝強視線像刀子一樣朝自己射了過來,池珍珍心里更慌了,本能的就繼續(xù)推諉不承認。
“不對,東西不全,少了!”偏這時,卻聽藍弈的聲音響起。
一句話,說得池珍珍瞬間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嘴巴動著,卻一個字都發(fā)不出來。
“東西呢,是不是你拿的?說話!”郝強聞言,簡直要氣瘋了,當即大呵一聲。
本來連著忙了好幾天,他就熬的夠嗆,煙都不知道抽了多少。
結(jié)果到好,巴巴跑來,竟遇上這么一群人模狗樣的玩意兒。
“嗚、嗚嗚嗚嗚……我沒、沒……”池珍珍似是被嚇到了,哇一聲就哭了出來。
眼淚像斷了線一樣,轉(zhuǎn)眼就濕了整張臉,看著可憐又無助,像受了巨大的委屈一樣,“媽媽,嗚嗚嗚,我、我不知道什么東西,我、我沒拿?!?/p>
許琴以為池早牽扯進了特務(wù)的案子里,才想趕緊撇清關(guān)系。
哪知道那個叫郝強的竟然為了池早罵她兒子,這會兒還把她的小棉襖也給嚇哭了,當即就心疼得不行。
她連忙走到池珍珍身邊,將她護在身后,“郝隊長,你們要問池早的事,我們說了。你們要看池早的房間,我們也給看了?,F(xiàn)在東西也給了,你們還跟審犯人一樣的對我女兒,到底什么意思!”
許琴這會兒也反應(yīng)過來了,池早應(yīng)該和特務(wù)無關(guān),那她還有什么好怕的!
“審犯人?”郝強聞言都要氣笑了,“這位女同志,你怕是沒見過真正審犯人是什么樣子吧?!?/p>
話落,他視線從許琴臉上移開,往旁邊跨了一步,威懾力十足的眼神繼續(xù)釘在池珍珍身上,“我再問最后一次,東西在哪兒,說!”
池珍珍被他吼得又抖了一下,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哭得越發(fā)厲害,但就是不停搖頭一臉被冤枉的表情。
嘿!
郝強看著她這副模樣,心道這小丫頭,有點厲害??!
按說他本來臉就黑,若是拿出氣勢來心里素質(zhì)差點的人,只要被他看一眼就撐不住了,更別說被他質(zhì)問。
結(jié)果這丫頭……還挺不簡單吶!
郝強又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了池珍珍一番,“不說是吧,行!那就到審訊室再說,帶走!”
他說著,抬手一揮!
結(jié)果藍弈提著東西動都沒動,不止如此,眼里還露出明顯的嫌惡。
郝強一噎,行,你不動,我自己動手行了吧。
他隨即兩步就到了池珍珍身邊,伸手就要去扭她的胳膊。
“郝隊長,你這是干什么?怎么說動手就動手呢!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池錦年被這個發(fā)展驚住了,連忙勸阻。
“你憑什么抓人,有什么證據(jù)?不準動我珍珍!”許琴也驚了一跳,本能的就攔在了池珍珍面前。
“憑什么,就憑這個!”卻是郝強從胸前口袋里掏出了證件。
特殊任務(wù)大隊,在需要的情況下,有權(quán)直接逮捕可疑人員。
“再敢妨礙公務(wù),就把你們一起帶走!”話落,郝強一把拉開許琴,就再次朝池珍珍伸出了手。
就在他手要碰到池珍珍的前一瞬,“我說,我說!嗚嗚嗚嗚,不要抓我,我都說!”
卻是池珍珍終于裝不下去,崩潰的大喊了一聲。
她害怕,一聽審訊室,池珍珍就忍不住想起上次被抓進派出所,以及后面在農(nóng)場勞改的日子,她不想,她再也不想被抓了。
“嗚嗚嗚,不要抓我,我都說還不行嗎,我都說!”
池珍珍哭著又說了一遍,因為太激動,眼淚流得更兇了。
若是不知道的人來,肯定會以為她受了大委屈。
“早這樣不就沒事了?趕緊說,東西都在哪兒?”郝強暗自松了口氣,娘的,小丫頭心里素質(zhì)可以啊,這要再不說,他戲都快要演不下去了。
“在、在……”
片刻,眾人再次回到了二樓最東頭的房間門前。
池珍珍抽噎著,走進去打開柜子,慢吞吞從里面往外拿東西。
一支鋼筆、一件的確良襯衣、一瓶雪花膏,兩把形狀不似平常匕首的小刀,以及很大一塊藏藍色毛呢料子。
“都、都在這里了。”她把東西放在五斗柜上,顫顫微微站了起來。
藍弈視線從五斗柜上掃過,“跟這個差不多的東西呢,你扔去哪兒了?”
他說著,松開了一直攥著的手,手心里的三輪摩托車雕刻出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
池珍珍一驚,習慣性想說不知道,可眼角余光看見旁邊的郝強,只能老實的交代,“我、我看都是些爛木頭,就扔、扔到灶臺里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