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片刻前。
池早眼睛通紅的沖到紅墻拐角處,就看到墻根下有兩具尸體,石小滿半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而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子,正舉著刀要往他喉嚨處捅。
那一瞬她驚得呼吸都停了,只趕在刀鋒落下前,用盡全力撞在那人身上。
“哐當!”
那人不妨,被撞倒在地的同時,手里的刀也脫手掉去了地上。
池早自然聽見了聲音,但她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畢竟一個敢對軍人下死手的小畜生,是絕對不能把他當正常孩子看待的。
可她警惕了又警惕,卻沒想到小畜生竟然還有槍。
在池早察覺到前,槍聲響起,子彈已經(jīng)釘進了她的身體。
劇痛,堪比上一世死前出車禍時的感覺。
可池早卻連低頭看一下的時間都沒有,只瞬間反應(yīng)過來,就死死抓住了小畜生的手。
不讓他再有機會開槍,不讓他有機會除掉自己,再去殺害石小滿。
而就在兩人僵持著爭奪槍時,退伍軍人趕到了。
可為什么,她明明記得意識消失前,石小滿已經(jīng)被人背走急救了,為什么此時此刻,他卻還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池早不知道,也沒有時間去想這個問題。
她只拼力往石小滿身邊爬,任由自己流出的血在地上拖出長長的痕跡。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爬到了跟前。
“石小滿,你堅持一下,很快就有人來了,你……”
可讓池早幾欲崩潰的是,無論她怎么喊,怎么祈求,地上的石小滿卻一動不動沒有丁點兒反應(yīng)。
沒有呼吸,沒有脈搏,連身體都一點點冰涼下去。
“不!”
池早痛哭,全身劇烈的顫抖起來,然而石小滿還是毫無聲息的躺在地上。
還是一樣嗎?即便她重生一次,還是沒能救下他嗎?
是她沒用,是她無能,是她……
就在池早控制不住陷入無盡的自罪情緒時,忽然,地上的石小滿和刺目的腥紅消失了。
取而代之,出現(xiàn)在她視線里的,是點點細雨中的青灰色石頭。
這個顏色,她見過太多次了,就是石小滿墓碑的顏色。
所以,這是這一世石小滿的烈士墓嗎?
不不,她不要看,她不要看,她……
池早拼命搖頭,一眼都不想再看那代表著冰冷死亡的東西。
可奇怪的是,明明她都緊緊閉上眼睛了,卻依舊能清晰看到眼前的畫面。
池早有些崩潰,大步往后退去,想要逃離眼前的一切,卻忽然,她無比拒絕看到的墓碑,清晰完整的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池早后退的動作一頓,她定定看著墓碑上的字,眼睛一點點睜到最大。
這、這不是石小滿的墓,而是……
醫(yī)院。
藍弈身形筆直的站在手術(shù)室外。
乍一眼看去,臉上沒什么表情,即沒有急切,也沒有擔心。
但只要稍微仔細一點,就會發(fā)現(xiàn)他眼睛紅的幾欲滴血,兩腮肌肉因為后牙緊咬而僵硬的鼓起。
“怎么樣了?大夫怎么說?”
這時,得到消息緊急趕來的郝強到了。
藍弈沒回頭,依舊死死盯著手術(shù)室的門,他想要說話,可嘴巴張開后嗓子卻干啞著一時沒能發(fā)出聲音。
旁邊,退伍軍人邢遠山看了藍弈一眼,幫忙回話,“石小滿胸口中了兩刀,到醫(yī)院就送進手術(shù)室了,這會兒還沒出來?!?/p>
“另外那個小姑娘……”他頓了下,“腹部中了一槍,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內(nèi)臟,這會兒也還在搶救?!?/p>
“狗日的特務(wù),真他娘的不是個東西!”郝強聞言,一拳砸去墻上,眼睛瞬間也紅得嚇人。
誰能想到,那群殺千刀的畜生,竟然會讓一個孩子動手呢。
是的,雖然石小滿還沒醒,但只從現(xiàn)場遺留的痕跡和尸體,郝強已經(jīng)能大致推測出事情的經(jīng)過了。
石小滿發(fā)現(xiàn)不對,解決了兩個人。
正當他結(jié)束戰(zhàn)斗收手時,卻有個小孩經(jīng)過,一時嚇慌了神。
他連忙上前安撫,哪知才把孩子攬住,胸口就被刺中了。
接連兩刀,速度飛快,顯然受過特殊的訓(xùn)練,根本不是一般的小孩。
石小滿震驚之下,再想反擊時,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他后頸隨即被擊中,搖晃著倒在了地上。
走廊上,三人一時都沉默了下來。
直到一個護士急匆匆從池早所在的那間手術(shù)室出來。
“護士,情況怎么樣了,她……”藍弈飛快沖了上去。
“子彈還沒取出來,你們是病人家屬嗎?不是的話趕緊通知人來?!弊o士視線從三人身上掃過,丟下這么一句,就快速走開了。
“對,小姑娘的身份是不是還沒顧上查?這樣,你們在這兒看著,我去找人弄清……”郝強反應(yīng)過來,連忙說道。
可話沒說完,就被藍弈打斷,“不用了,我知道她是誰。我去通知家屬?!?/p>
話落,他又盯著緊挨著的兩間手術(shù)室看了片刻,才轉(zhuǎn)身大步往護士臺走去,想要借電話。
可還沒走到跟前,就見兩個身影從一間醫(yī)生辦公室出來。
“幸好傷口不深,好好養(yǎng)著不會留疤。不然媽媽都要心疼死了。”
“我就說沒事吧,媽你就是太緊張啦。這下好了,我沒事,媽你的腳也不嚴重,那媽媽你能不能就不要再教訓(xùn)早早妹妹了,她還小,也不是故意的……”
“誰說的,她就是故意的!珍珍,你就別想著幫她說好話了,這次我絕對不會輕易饒了池早那個死丫頭。還有,媽媽回去就讓李大媽把鎖砸了,把池早的東西都從你的房間搬出來?!?/p>
“啊,這樣會不會不太好?看早早妹妹的樣子,她好像不太愿意和李大媽住一間屋子啊。哦對了,媽媽,我想到一個好主意?!?/p>
“那什么,樓梯下面的雜物間不是沒人住嗎,讓李大媽收拾出來,早早妹妹不就有單獨的房間了?媽你覺得怎么樣?”
從醫(yī)生辦公室出來的正是許琴和池珍珍,她們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后的人。
藍弈將兩人的話一字不漏的聽在耳中,他收住步子,盯著兩人走遠的背影許久,才拐到了護士臺。
前方樓梯口。
“怎么不走了,看什么呢?”許琴見池珍珍突然停下,不解的問。
池珍珍眉頭微簇,又看了遠處一眼,才收回視線,“沒什么,剛一晃看見個特別像藍弈叔的人,八成是認錯了。”
“走吧媽媽,我扶著你,你小心點兒。”
話落,她親昵的扶著許琴往樓下走去。
全然不知,她們嘴里的池早,就在不遠處的手術(shù)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