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裝部食堂。
“早早,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臉色咋恁難看?”陳姨看著旁邊眼下發(fā)青,嘴唇起皮泛白的池早,有些擔(dān)心的問道。
但她話落,池早卻并沒有回答。
確切的說,她壓根兒就沒聽見陳姨說了什么。她只是機械的洗著手里的白菜,腦子里僅剩一個想法——明天就是國慶了。
明天就是國慶了,可這幾天,夢境卻像重復(fù)放映的電影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手頭的活兒都先放放,買菜的車回來了,趕緊都出來搬東西!”就在這時,大師傅的聲音響起。
“早早!”陳姨也不介意池早沒回應(yīng)她,一看就知道人又在發(fā)呆了。
這幾天她都好幾次看見池早這樣兒了。
她伸手拉了下池早的胳膊,“別愣著了,走,搬東西去?!?/p>
池早這才反應(yīng)過來,“???哦哦,好的,來了?!?/p>
她擦了把手,趕緊跟了出去。
可就在池早剛抱起一捆兒大蔥,要往食堂里走時,卻忽然定住了步子。
又來了,被人盯著的感覺!
好像自從那天去過部隊駐地后,從第二天開始,她就隱隱感覺自己被人跟蹤監(jiān)視了。
可每當(dāng)她回頭查看時,卻又什么發(fā)現(xiàn)都沒有。
就像現(xiàn)在,池早看著身后四周,依舊沒有任何可疑的人。
她垂眸,不由想到上次回大河村給師父他們送東西,被藍弈盯著時就和這幾天的感覺一模一樣。
所以,因為接二連三的事都沒從她嘴里得到答案,藍弈終于忍不住懷疑,開始讓人調(diào)查她了?
池早不確定,但這是目前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推測。
“丫頭,看啥呢?走啊!”旁邊一個大嫂子的聲音拉回了池早的思緒。
“哎,好嘞!”她應(yīng)了一聲,收回往四處查看的視線,大步進了食堂后門。
等買來的東西全都搬完,大伙兒重又忙碌的開始準備中午的飯菜,食堂外面就沒什么人了。
不遠處,一道身影從大樹后出來,又盯著食堂的方向看了一會兒,之后轉(zhuǎn)身快速往附近的郵局而去。
部隊駐地。
“雖然,敵人計劃國慶前用豬肉在全市投毒的陰謀伎倆被我們成功阻止破壞了,但難保他們不會狗急跳墻再干出什么喪心病狂的事兒?!?/p>
“所以,在明天這個特殊的時刻,大家都絕不能掉以輕心,要把警惕性提到最高,聽見沒有?”
上首辦公桌后,部隊首長一臉嚴肅的看著下方。
“是!保證完成任務(wù)!”眾人聲音洪亮的回答。
“郝強、藍弈,你們負責(zé)廣場治安巡邏,任務(wù)重要性想必不用我再強調(diào)。記住,務(wù)必,務(wù)必要保證人民群眾的安全,聽見沒有?”
“是!”郝強和藍弈起身敬禮,鄭重應(yīng)下。
等會議結(jié)束,已經(jīng)是半個多小時后了。
郝強看著走在他身邊的藍弈,挑了下眉,“咋了你小子?不就是負責(zé)廣場安全么,怎么臉板的跟撲克牌似的,怕了?”
郝強打趣,心想雖說這次任務(wù)很艱巨,可以前他們也不是沒接過比這還重要的任務(wù),也沒見藍弈表情這么嚴峻過啊。
“怕個屁,少胡說八道!”藍弈沒好氣的瞪郝強一眼,快走兩步超過他。
“不怕就不怕唄,咋還急眼了呢?你等等我!”郝強看著藍弈的背影大喊。
但藍弈聽見了,卻沒理會,心里只想著池早先前問他國慶會不會有任務(wù),以及說石小滿會犧牲的事。
“藍隊,電話!”就在這時,卻見通訊室的小戰(zhàn)士跑來喊人。
藍弈步子一頓,下一瞬想到什么,就飛快往通訊室小跑過去。
“喂,是我!”
“怎么樣了,是不是有發(fā)現(xiàn)?”話問出口,藍弈拿著聽筒的手控制不住發(fā)緊。
此時此刻,他忽然不知道,自己更期待什么樣的答案。
“沒有任何異常?!本驮谒{弈還不及分辨自己的想法時,對面的聲音傳入了耳中。
“小姑娘上班下班,接觸的也都是單位和紡織廠家屬院兒的人,沒有什么不正常的舉動?!?/p>
對面頓了一下,“若非要說有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那就是她最近幾天好像有什么心事,經(jīng)常發(fā)呆走神,有時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露出哭相?!?/p>
“還有,她最近不知道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不光精神狀態(tài)不好,人看著好像也瘦了點。藍隊,還跟嗎?”對面說完這幾天的跟蹤結(jié)果,又問了一句。
藍弈濃眉緊擰,他垂眸想了想,“跟,再跟明天最后一天,盯緊點兒。至于以后……”
藍弈看著遠處訓(xùn)練場上的戰(zhàn)友,“等明天過了再說。辛苦了,記住不要掉以輕心,注意安全?!?/p>
話落,他掛上電話。
明天,等過了明天,事情總能有個答案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走得不緊不慢。
哪怕池早再抗拒,離國慶節(jié)還是越來越近。
下班時間到,她有些恍惚的騎著自行車回到紡織廠。
門衛(wèi)何大爺看見池早,揚聲和她打招呼。
池早扯起一抹笑,剛要說話,“滴——”一聲汽車喇叭聲在耳邊響起。
她微驚了下,正要轉(zhuǎn)頭去看,就見一輛小汽車幾乎是擦著她身邊經(jīng)過,后視鏡險些掛到她胳膊。
“誰啊,怎么開的車!”何大爺離得近,自然瞧見了這一幕,當(dāng)即罵起來。
可汽車照舊往前開,根本沒人理會。
“運輸科的那幫癟犢子,開個車瞧把他們能耐的,恨不能上天了都!不行,趕明兒見了廠里領(lǐng)導(dǎo),老頭子指定得好好說道說道?!?/p>
“丫頭,你咋樣,沒事吧?”何大爺罵完,又趕緊朝池早看過去。
池早搖頭,“我沒事的大爺,沒撞著我?!?/p>
“那什么,您天天都在大門口呢,平時可要多小心啊,別被刮著了?!彼侄诤未鬆攦删?。
見人點頭應(yīng)下,這才招呼了一聲,繼續(xù)往家屬院兒回去。
卻不想,才拐進巷子,就見方才遇見的小汽車,正不偏不倚的停在池家大門口。
池早面色瞬間冷了下來,心想開車的人剛才八成就是故意戲弄她呢。
就是不知道會是誰,池硯輝,周愛軍,還是蔣……
才想著,就見駕駛座的車門打開,果然蔣銘偉從里面走了出來。
池早一點不意外,總歸和她過不去的人也就那么幾個,并不難猜。
真正讓她全然沒想到,甚至驚詫之下捏住剎車的,是從車后座下來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