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叔,剛坐摩托車走的那個,是我家池早嗎?”
紡織廠大門口,從另一邊回來的池錦年和許琴,看著飛快遠(yuǎn)去的摩托車,有些不確定的問門衛(wèi)大爺。
“可不嘛。”何大爺點(diǎn)頭,他也看著遠(yuǎn)處,“池科長啊,不是我說,你們可得多操心點(diǎn)孩子。早早才從農(nóng)村上來不久,啥都不懂呢,你們可別一天天的只顧別的,都不管她?!?/p>
他說著,收回視線,壓低聲音,“我看得真真兒的,那兩個小子,可不是啥好東西。這眼瞅著天都快黑了,早早一個姑娘家……”
話沒說完,但何大爺?shù)囊馑汲劐\年和許琴還是聽懂了。
兩人本就不咋好看的臉色瞬間一黑,“行了何叔,我心里有數(shù)?!?/p>
池錦年說,他見周圍也沒別人,加了句,“叔,這事兒你別再往外說了啊,池早她雖然不學(xué)好,但以后我會好好管的?!笨刹荒茏屗粋€人,丟了池家所有人的臉。
話落,也不管何大爺啥反應(yīng),池錦年轉(zhuǎn)身就走。
許琴也一臉冷漠地跟上。
“呸,老頭子才不是那長舌婦,有事沒事瞎叨叨。”何叔瞪了兩人一眼。
再說了,就早早來去只要經(jīng)過,就笑眼彎彎地和他打招呼那禮貌樣兒,他自然知道她是個好孩子。
就是這父母吧……
何叔想著,沒眼看地?fù)u了搖頭,當(dāng)誰不知道你們是啥人呢。
池早卻不知道自己這次出門,竟然還被池錦年兩口子看見了。
當(dāng)然就算知道了,她也全然不在意。
她正聽小六兒一邊騎摩托,一邊和她解釋。
“姐,熊哥這半個月幾頭跑,真的太忙了。咱這會兒不能去上回那院兒里了,得去城西那邊兒的黑市,今晚有批重要的貨要出,熊哥在那兒看著呢?!?/p>
他說,“最近實(shí)在找不出其他時間了,姐你別介意哈?!?/p>
池早無所謂,她搖頭,“不介意,其實(shí)就幾句話的事兒,在哪兒說都行?!?/p>
“那就好?!毙×鶅悍判牧?,“那姐,你坐好哈,我騎快點(diǎn)兒?!?/p>
話落,摩托車就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躥了出去。
郁章聽著小六兒管池早一口一個姐的叫著,他視線在兩人身上掃過,臉上的沉郁好似更重了幾分。
三人都沒有再說話,池早感受著迎面吹來的清涼秋風(fēng),一時覺得舒服極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坐這種摩托車,尤其偏斗前面沒人擋著,視野超級開闊,那感覺……恍惚間有種要飛起來的錯覺。
池早微微瞇起眼睛,心想這車可真不錯,怪不得王建軍看得眼睛都紅了。
四十多分鐘后,天色已經(jīng)黑了,摩托車終于慢下來。
小六兒七拐八拐,繞進(jìn)一個四通八達(dá)的小巷子里,“姐,到了?!?/p>
他說著,將車熄火。
池早起身,從偏斗里下來。
她轉(zhuǎn)頭看了一圈四周,最后落在三輪摩托上,“這車真不錯?!?/p>
比自行車快,也比坐公交方便。
她伸手拍了拍車把,問小六兒:“難騎么?”
“簡單得很!”小六兒說,“怎么,姐你有興趣?那容易,趕明兒你休息不忙了,我教你啊,指定一學(xué)就會?!?/p>
“真的?”池早眼睛一亮,“那可說好了啊,小六兒老師!”
她打趣了一句。
“哈哈哈,我哪兒敢給你當(dāng)老師。”小六兒笑起來,嘴上這么說,心里卻被叫的有些美。
旁邊,郁章嘴唇抿的更緊了。
等小六兒帶路往前走去,他一把扯住了池早的袖子。
“知道他們是干什么的吧,不想惹上更多麻煩,就離這些人遠(yuǎn)點(diǎn)!”他壓低聲音,咬牙警告池早。
話落,扭頭陰沉的盯了池早幾秒,才松手大步追上小六兒。
池早看著夜色下郁章的背影,垂眸暗嘆口氣,也跟了上去。
他們到時,熊哥正在忙著。
小六兒避著人將他們帶到一間屋子里坐下,開了瓶罐頭給池早吃。
還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兩把大白兔奶糖和花生,全都一股腦兒的塞給了她。
至于郁章?那沒有,別想了。
“姐,你稍微坐會兒,我出去看看。那啥,外面人多,姐你就別出去了哈,免得被太多人瞧見你?!彼淮痪?,轉(zhuǎn)身跑了。
屋里安靜下來,池早見郁章閉著眼睛,一副不想搭理任何人的樣子,也就歇了說話的念頭。
她沒吃罐頭,只往嘴里塞了個奶糖,便也安靜坐著等。
其實(shí),別看郁章態(tài)度很差,但她知道,他是好意勸她。
只是一來,她確實(shí)需要錢,短時間內(nèi)需要一大筆夠師父去醫(yī)院檢查手術(shù)的錢。
二來,她是重生的,她知道如今所謂的投機(jī)倒把,放在兩年后,卻會被政策承認(rèn)和鼓勵。
快了,再等等,以后都會好的。
至于眼下,就算有風(fēng)險,她也必須博一把。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隨著房門發(fā)出的“咯吱”聲,熊哥大步走了進(jìn)來。
小六兒跟在后面,仔細(xì)關(guān)上房門。
“哈哈哈,小姑娘,好久不見!”他大笑著和池早打招呼,大馬金刀坐在了她對面。
池早看著熊哥,卻一時有些難言。
“熊哥,你……還好吧?”她有些遲疑地問,視線控制不住往他腦袋上瞄。
要是她記得沒錯,上次見熊哥的時候,他頭發(fā)雖然不長,但總是寸頭吧。
可現(xiàn)在……
“哈哈哈,老子好得很,這不是從頭開始么?”熊哥聽懂了池早的意思,他笑著搓了兩下锃亮的光頭。
“說起這事兒,還得多謝妹子你啊!要不是你,老子還被那兩個狗男女當(dāng)猴兒耍呢!”
熊哥冷哼一聲,“狗日的賤人,敢不守婦道偷人就算了。這回出了事兒我才發(fā)現(xiàn),她竟然敢趁老子不在,給我老娘甩臉子大小聲,奶奶的,找死!”
虧他熊哥還那么相信她,成親幾年了,竟然一點(diǎn)都沒發(fā)現(xiàn)。
旁邊,郁章聞言,唰地扭頭看向池早。
他眼睛圓瞪,一貫的沉郁表情被震驚撕得粉碎,只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什么意思,所以你上次寫給熊哥的紙條,是告訴他,他老婆偷人?
熊哥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你怎么會知道!
郁章眼里的質(zhì)問實(shí)在太明顯,即便他沒說話,可池早還是看懂了。
她垂了下眸,卻沒理會郁章,只表情有些難看的盯著熊哥。
“熊哥,能問問你是怎么處理那兩個人的嗎?不會是……”
話沒說完,意思卻很明顯。
如果熊哥真的和上輩子一樣,把他們宰了,那這個賭約,她放棄。
“你覺得呢?”熊哥拇指蹭了下嘴角,眼里盡是兇光,“千不該萬不該,他們不該動老子的娘!”
他說,那語氣,似乎恨不能把人剁碎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