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這是?”祁鈺生擠到祁正身邊,疑惑的問。
要是沒記錯,之前大伯母很是眼饞電視機,拐彎抹角了好幾次想買,結(jié)果都被大伯給教訓(xùn)了。
說是他這個位置,吃好點穿好點兒沒關(guān)系,其他方面該低調(diào)就盡可能低調(diào)。
怎么現(xiàn)在停職了,反而突然買了電視機呢。
祁正聞言笑了笑。
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電視上,沒人關(guān)注他們伯侄倆,他冷哼一聲,壓低聲音道:“之前就是我想岔了,以為盡可能的低調(diào)才好?!?/p>
“可結(jié)果怎么樣,還不是有人看我不順眼,想查我拉我下馬。”
“既然這樣,那我該花就花,幾百塊錢的電視機而已,按我的工資也不是買不起,誰能說什么?”
“而且,”他頓了下,聲音更低,“你大伯母,都跟她說了沒事,讓她放寬心。結(jié)果她還是整天提心吊膽,時不時的抹眼淚,飯都不好好做?!?/p>
“這樣被人看見了,還不得以為她是心虛,以為我干了什么,要完蛋了?”
“所以干脆買個電視機,你大伯母不哭了,也顯得我心態(tài)好,一點都沒怕不是么?”
祁鈺生聽明白了,贊同的點了點頭。
確實是那么回事,大伯一個月工資三百多,黑白電視機也就五六百塊錢,真不是買不起,何必委屈自己呢。
這么想著,看著熱熱鬧鬧的眾人,以及被圍在中間,滿臉笑容的大伯母,祁鈺生煩躁的心情都緩解了不少。
他舒口氣,干脆也陪著祁正一起,站在后面看眼前的熱鬧。
“大伯,今天那女同志,我沒看上。”祁鈺生還沒忘記跟祁正說相親的事。
祁正很無所謂的笑了下,“沒看上就沒看上,再換一個相看就行了。”
“你是大伯的侄子,別的先不說,就結(jié)婚這事兒,你只管挑自己喜歡的,大伯絕對不會讓你娶不合心意的女人。”
有句話祁正沒說,就祁鈺生對女色的態(tài)度,這要再娶個不喜歡的,鬼知道祁鈺生會在外面玩成什么樣子。
所以,祁正很久之前就想好了,祁鈺生的結(jié)婚對象,不論家世、不論利弊,必須得讓他找個自己喜歡的。
多少也好綁著點兒他的心。
聽到祁正沒有因為相親的事有意見,祁鈺生心里最后的一點郁氣也散了。
他笑起來,倒是真的有心情看看所謂的外賓晚會了。
不過看了一會兒,見演的節(jié)目他以前都看過,并沒有什么新意,祁鈺生又沒了興致。
“大伯,要是沒別的事兒,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您和大……”
伯母兩個字沒出口,聽見電視機里聲音的祁鈺生忽然頓住。
他愣了一瞬,下一秒猛地轉(zhuǎn)回頭,視線急切又震驚的,重又落回了電視機上。
只見不大的電視屏幕上,剛才的歌舞表演已經(jīng)結(jié)束,現(xiàn)在正在播放一段提前拍好的影片。
影片上是被一群小孩子圍著的年輕姑娘。
那姑娘二十左右的年紀,齊肩麻花辮,貓眼翹鼻,手指翻飛間,蘿卜土豆轉(zhuǎn)眼就變了模樣。
她把雕刻好的東西遞出去,立馬引得一群小孩子大呼小叫著感謝。
她笑彎了眼睛,嘴里說著不謝,還囑咐小孩子玩完了也不能丟,洗干凈可以吃。
圍在祁正家的人也同時響起驚呼。
廣播大家聽了,報紙很多人也看了。
但他們又不像紡織廠或者其他認識池早的人,什么鬼工球小木球的,掃一眼也就過去了。
但這會兒在電視上親眼看見了,那給人的沖擊可和簡單的白紙黑字不一樣。
報紙祁正自然也看了,這會兒也忍不住感嘆,“怪不得能上晚會,還被點名表揚了,這手藝……可以的?!?/p>
“對了,這女同志叫啥來著,是不是池早?”祁正問。
旁邊,祁鈺生死死盯著電視機,好一會后,才點著頭回答,“對,就是叫池早。”
原來叫池早。
原來他一直在找的,那個在夢里僅僅只是聲音就讓他激動不已的女人,竟然就是池早嗎?
也對,是他想岔了,他怎么能只從以前玩過的女人里尋摸呢。
既然他連預(yù)警的夢都做了,那夢里的女人自然也可以是未來會遇上的啊。
只是,他苦苦尋找的女人,竟然就是當初程珍珍讓他拐賣給人販子的池早,這一點確實讓祁鈺生意外無比。
想到那天他還曾經(jīng)隨意掃過一眼被王大頭和麻稈兩個人販子綁起來的池早,這一刻祁鈺生突然有點慶幸了。
慶幸人販子被抓,池早沒有被糟蹋后賣給老光棍兒,不然他就是再喜歡,也還是會覺得臟,會嫌棄她的。
又盯著電視,一直到池早的表演結(jié)束,祁鈺生才收回了視線。
“大伯,我有點兒事就先走了,改天再來看您和大伯母?!彼褎偛艣]說完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然后在祁正點頭的下一瞬,就立刻抬腳往外走去。
那背影,怎么看都有點兒急切的味道。
引得祁正都多看了兩眼。
祁鈺生急嗎?當然急。
要知道他找夢里的女人已經(jīng)很久了,因為一直找不到人,他只覺跟別的女人干那事兒都總差點兒意思。
這也是他越來越煩躁的原因。
從革委會家屬院出來,祁鈺生一秒都沒遲疑,去供銷社買了點東西,提著就上了去紡織廠的車。
程珍珍說池早是和她出生的時候抱錯了,那池早就是池家的人了。
那就讓沈芳或者蔣銘偉帶他去池家坐坐好了,正好之前也見過面,并不突兀。
祁鈺生計劃得挺好,下了公交車,在紡織廠大門口就遇上同樣剛從醫(yī)院回來的蔣家三口人時,他更覺自己運氣好得不行。
“蔣廠長,沈部長,銘偉,這是出去了?”他笑著先打了招呼。
蔣家三人聞言回頭,見到是祁鈺生,蔣守國扯出笑容,“是祁秘書啊,好久不見。你這是來紡織廠有事兒?”
祁鈺生看著蔣守國難看的臉色,還有沈芳紅腫的眼睛,臉上笑容微僵。
“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他問。
視線同時在眼神發(fā)直,看著就明顯不對勁兒的蔣銘偉身上多停了幾秒。
蔣守國嘆口氣,沒遇上也就罷了,這遇上了,人都問了,總不能啥也不說吧。
“也沒啥大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