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3章自請罪責【勿忘國恥！】周道務(wù)聞言，差點蹦起來指著李勣的鼻子大罵一句：老子去你滴娘咧！大難臨頭的時候你這個統(tǒng)帥非但不予維護，反而將老子送去東宮面前，這是人干的事兒？老子與房二的恩怨天下皆知，如今房二乃東宮柱石、太子肱骨，一旦自己送上門被房二公報私仇，太子連問都不會多問一句，哪里還能落得下好？怕不是就得被房二給宰了祭天……但人在屋檐下，敢怒不敢言，只得委委屈屈求情道：“大帥明鑒，如今朝中奸佞當?shù)?，太子受其蒙蔽，末將恐蒙受不白之冤，還望大帥體諒末將萬里迢迢押送俘虜，沒有功勞還有幾分苦勞，請代為向太子殿下辯解。x~t,i¨a~n\`i`co,一旁張亮冷笑道：“俘虜都被你押沒了，還得大帥承受御史攻訐，被污以御下不嚴、領(lǐng)軍無方，還不知要如何遭受太子申飭。你居然還有臉邀功？簡直恬不知恥?！敝艿绖?wù)勃然大怒，厲聲道：“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以這般憑空污蔑，落井下石？”兩人素來沒什么利益糾葛，此刻張亮煽風點火，純粹隨人不利己，尤為可惡！張亮冷笑道：“幾萬俘虜被周將軍如豚犬一般宰殺，視人命如草芥，較之前秦武安亦是不遑多讓，上蒼震怒降下嚴懲皆因你而起！殺俘的時候暢快淋漓，無視天和，眼下反倒唯唯諾諾，竟無半分敢作敢當?shù)哪袃簹馀擅?？”“放屁！”周道?wù)暴怒如狂，殺俘被人盯上已經(jīng)夠倒霉了，又碰上這么一個落井下石的，如何能忍？他戟指怒罵：“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老子堂堂正正、清清白白，非是汝等奸佞可以肆意構(gòu)陷！”張亮還欲再說，李勣擺手將他制止，蹙眉看著怒氣沖沖的周道務(wù)，不耐煩道：“周將軍自覺冤屈，可否讓本帥派軍中司馬前往遼東核查一番，以證你的清白？”周道務(wù)頓時一滯。?s¨h-uk′u\!c′o?他哪敢讓人去核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因為嫌棄俘虜累贅，幾萬人被他屠得屠、坑得坑，雖然事后掩埋，可到處都是破綻。除非無人追究此事，只要有人前往核查，必定無所隱瞞。到時候連轉(zhuǎn)圜余地都沒有……垂頭喪氣道：“大帥面前，不敢狡辯，確有俘虜意欲逃跑，追捕之后被末將下令斬殺，以儆效尤，但絕非如外界傳言那般虐俘、殺俘，還望大帥明鑒，予以庇護?！边@種事一旦爆出來，也只有李勣能夠護得住他。李勣頷首，道：“所以自去太子面前請罪便是，太子仁厚，汝所犯之罪眼下皆是謠傳，并無實證，豈會苛責于你？屆時本帥亦會幫忙說情，必然無事。相反，若此事繼續(xù)發(fā)酵，拖延日久，最終攪動朝局被所有人盯上，那才是麻煩?！敝艿绖?wù)一聽，立即明白過來，還以為李勣要害他，實則卻是讓他壯士斷腕、自認罪責，讓旁人無話可說。只需乖乖在太子面前認罪，此事很可能到此為止，時候就算房二或是旁人不依不饒，也難以駁斥太子顏面?？扇羰且恢睉叶礇Q，指不定哪天被房二將證據(jù)坐實，即便太子想要回護一二也是不行……當即感激道：“大帥高瞻遠矚、深謀遠慮，末將萬萬不及也！這就入京請罪，只是后續(xù)還請大帥費心，此番若能逃脫大難，必不忘大帥之恩惠！”李勣點點頭：“嗯，去吧?！薄斑??！敝艿绖?wù)這才打起精神，告辭離去。他一走，張亮也告退而出。李勣反身坐在書案之后，喝了一口茶水，瞅了瞅窗外陰仄仄的天色，嘆了口氣?！~u·a￠i￠d!u¨x·s?c·o親兵入內(nèi)奏秉，說是王瘦石求見。李勣道：“讓他進來?！边@閹人總算知道規(guī)矩，沒有不經(jīng)通秉便直接進來，無聲無息的嚇人一跳……還是幾乎腳步無聲，王瘦石一身宦官服侍，輕手輕腳進入帳內(nèi)，來到李勣面前站定，面無表情問道：“周道務(wù)會否入京？”李勣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卻沒有給王瘦石斟茶的意思，道：“稍后便去，你那邊可曾處置干凈？”王瘦石對李勣的冷淡疏遠不以為意，點頭道：“所有被周道務(wù)屠殺之后掩埋的俘虜已經(jīng)挖出來，烈火焚燒之后棄之荒野，用不了幾日便會被野獸啃噬干凈，半點痕跡也找不到?！崩顒揞h首，沒有說話，帳內(nèi)一時間陷入尷尬的寂靜。半晌，李勣才喝了一口茶水，緩緩說道：“此事未免有‘釣魚執(zhí)法’之嫌疑，事后必遭人詬病，且如此陷害一位保衛(wèi)疆域、擊潰入寇強敵的功臣，殊為不妥?！蓖跏菔浑p眼白過多看上去猶如死魚一般的眼睛微微瞇起，冷冷道：“此事與英國公無關(guān)，毋須在此浪費心神，多管閑事?！毖哉Z之間，甚是無禮。李勣陰沉著臉，方下茶杯，神情怫然不悅。王瘦石自是不怕他，冷笑一聲，問道：“兩日之后太子出城，英國公是否已經(jīng)按照計劃調(diào)集兵馬趕赴春明門下？”李勣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下意識的叩擊兩下，開口道：“眼下左武衛(wèi)、右侯衛(wèi)、右屯衛(wèi)皆在春明門外，彼此之間虎視眈眈、劍拔弩張，吾若強行派兵底下春明門下，必引發(fā)各軍混戰(zhàn)，波及長安……關(guān)隴起兵猛攻太極宮，已然致使長安遭受重創(chuàng)、整個關(guān)中滿目蒼夷，若再起刀兵，恐為禍更烈，損失之慘重無可估量……”他一臉憂慮，但話未說完，已經(jīng)被王瘦石打斷?！按耸乱讯ǎ瑹o可更改。英國公縱有不滿，也務(wù)必聽命行事，不然，難道想要抗旨不成？”李勣眼角微微跳動一下，冷冰冰的眼神死死盯著王瘦石看了半晌，才緩緩說道：“似你這等閹宦讒言媚上、禍及天下，史書之上多有記載，吾不見有善終者?！薄班类类馈蓖跏菔仁呛翢o生氣的眼睛回瞪李勣，忽而展顏一笑，臉上的褶皺堆積起來比哭還難看，笑聲更是猶如夜梟般刺耳難聽：“吾乃閹人，無人無女、無親無掛，一生服侍陛下，唯命是從，不計得失、更不計生死！莫說不得善終，便是五馬分尸、尸骨無存，又有何懼？英國公多慮了?！毖粤T，深深看了李勣一眼，轉(zhuǎn)身離去。李勣沉默少頃，伸手去拿茶壺，發(fā)現(xiàn)茶水已經(jīng)溫涼，只得丟在一旁，長嘆一聲……何必呢？周道務(wù)出了大帳，返回自己的臨時駐地，將麾下將領(lǐng)叫到一處，安排自己入京之后的事宜，嚴令軍中各部低調(diào)行事，即便遭遇別的軍隊挑釁也萬萬不可還手，一切等待自己回還之后再做打算。部下們對他入京請罪有些緊張，但這等層面的決策非是他們可以置喙，只得聽令行事，看顧好整個部隊。諸般事宜叮囑一番，周道務(wù)想了想，叫來自己一個親兵，道：“吾先入城，你晚一步手持公主府的腰牌自別處城門入城，返回公主府，面見公主。告訴她如論形勢如何，萬萬不可前往房俊那邊給吾求情，若她不聽，則吾回還之后，便即奏請?zhí)雍碗x，勿謂言之不預(yù)！”部下將領(lǐng)都嚇了一跳，有人道：“大帥，這又是何必？若太子昏聵，不聽從您的辯解，將其暫時下獄也是有可能的。公主殿下與您伉儷情深，斷不會無動于衷，設(shè)法從中奔走予以營救自是應(yīng)當，何必說出此等絕情之語？未免不近人情?！敝艿绖?wù)煩躁的揉了揉臉，惱火道：“你們以為我想這樣？那房二色膽包天，不僅與長樂公主有染，且覬覦晉陽公主，吾半途聽聞就連丹陽公主也進入右屯衛(wèi)大營，與其不清不楚，顯然此獠極為變態(tài)，有染指公主之癖好……如若吾被太子下獄，家中公主情急之下前往房二那邊求情，必被房二趁機要挾，正因公主與我伉儷情深，萬一一時糊涂……吾還如何做人？”關(guān)于房俊“好公主”這個傳言，京中流傳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李二陛下在京中之時便曾為此數(shù)次敲打房俊，如今陛下在外，京中太子監(jiān)國，作為東宮柱石的房俊自可恣意妄為、無法無天。薛萬徹那個大傻子可以稀里糊涂的任由丹陽公主進入右屯衛(wèi)大營，并且毫不在乎，可自己怎么行？一想到自家臨川公主若是惶急之下去房俊那里求情，被房俊趁機要挾，進而褻玩凌辱……周道務(wù)一陣陣心中發(fā)緊，所以千叮嚀萬囑咐，讓親兵一定要將話語傳給臨川公主，萬萬不可給奸賊可乘之機。部下將領(lǐng)們面面相覷。有人大大咧咧道：“這個……大帥大可不必擔心吧？那房二雖然不是東西，但名聲還算可以，與長樂公主之間亦是你情我愿，從不曾聽聞有逼辱婦人之傳聞，除非臨川殿下自己愿意，否則那廝不一定會用強……哎呀！”話說一半，已經(jīng)被暴怒的周道務(wù)一腳踹飛出去。周道務(wù)氣得鼻孔冒煙兒，怒叱道：“娘咧，不會說話就把臭嘴閉上，再敢聒噪，老子一刀剁了你！”什么叫“除非臨川自己愿意”？娘咧！你娘才自己愿意送上門呢……帳內(nèi)將校看著那倒霉蛋吭吭哧哧爬不起來，紛紛低頭，一個個肩膀聳動，苦苦忍著笑。勿忘國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