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啊這!”秀才娘子慌了,“我……我未犯七出之條,夫君怎么能休我?!?/p>
霍云陰晴不定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突然猛地一耳光把她打翻在地,沖周秀才道:
“我嫌你這夫人太聒噪,要將族中一個晚輩嫁給你,陪嫁千金,你可愿意?”
“愿……愿意!小人愿意!”周秀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抖得跟篩糠似的。
別說他了,其他賓客都嚇傻了。
這可是霍驃騎,傳聞他在北疆殺人飲血,把胡人的可汗頭顱砍下來當酒盞的人!
這次還專門帶了明王面具,沒準今天過來,就是預備了見血的!
霍云嗤笑一聲,轉頭對秀才娘子道:“現(xiàn)在,你也是二手貨了?!?/p>
秀才娘子臉色慘白的跌倒在地上,驃騎將軍一句話,她就被休了。
被休棄,和退親不一樣,被休棄的女人,何止是二手貨!
夫家不要她,娘家已無立錐之地。
那簡直是走投無路,生不如死??!
“這不公平!”她激動的指著自家相公,“霍將軍,這些年來,我伺候公婆,生兒育女,此乃三不去,他不能休我!”
她已經(jīng)管不了那么多了,被夫家休了,她還不如去死。
霍云更管不了那么多,一個窩心腳朝著她踹過去:“你也知你相公背信棄義,夫婦離散不能怪你?怎么到了別人頭上,你就指摘別人了?”
他踹完了人,居然又施施然坐了下來,把玩手里的梅花,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眾人看他這樣喜怒無常,陰影不定,都覺大事不妙。
這大冬天的,走又不能走,在這干坐著就算了,還要對著這魔星。
正要跟他討個情面要先走,林副將帶著人回來了。
“將軍,點清楚了,公府這些年花銷都是周姑娘的嫁妝,如今只剩下白銀不到二十萬兩,至于古玩字畫,奇珍異寶,也只剩下不到五成,倒是家具器皿沒有動。這些,都是少的?!?/p>
他說著把一打寫著密密麻麻名字的紙放在了案上。
霍云做大驚狀:“國公爺,你不是說沒有動的嗎?”
國公爺磕磕絆絆:“我……我并不管家中庶務,這些事情,我并不懂得?!?/p>
霍云沒搭理他,轉頭讓手下取了筆墨過來:“柴國公府貪墨了外甥女捐給朝廷的軍餉,諸位都是見證。本將軍奉命過來,竟也始料未及,也只好請諸位寫上名字,好讓本將軍交給陛下去交差吧?!?/p>
“不不不……”
眾人紛紛后退,這怎么能去,他們就是來混口茶喝,誰愿意去做這個見證啊。
這不是得罪人么!
柴家雖然不行,可殷溪行?。?/p>
“諸位不愿意留下姓名?”霍云笑了,“那真是糟了,本將軍只能請各位和我一起去面見皇帝了。”
見皇帝?
這還得了。
他們都是些領個無關緊要閑職的親貴人家,收了柴家的好處來給他們做見證的。
一年也見不到皇帝幾次,朝廷本就看他們混吃等死不滿了,要是因為這個被當面帶去了皇帝那兒,這不是找麻煩么!
“柴兄……對不住了……也是你太黑心了……”趙伯爺尷尬地說,率先簽了名字。
眾人扭捏了一下,都不情不愿的簽了這文書。
霍云看眾人簽完了,這才滿意的拿起來看了看。
國公爺心涼到了谷底,跌跌撞撞的沖過去,一把扯了霍云的手臂厲聲喊道:“霍將軍!你真要把這東西交給陛下?”
“事實如此,我不敢不交?!?/p>
“霍將軍,我是一等護國公!你恃寵而驕,竟敢扣押我,到了陛下面前,我也有話說!”國公爺厲聲說。
事到如今,反正已經(jīng)撕破臉,他就不信了!鬧了開來,霍云還能真當眾殺了他們不成!
“國公爺何出此言?我何時扣押過你?”
“在坐都看著呢,將軍府的軍士將門鎖上,阻攔我們出去?!?/p>
“什么時候的事?”霍云大驚。
“就是你去摘梅花的時候!”柴二爺說。
“竟有這等事!”霍云驚訝,“我的衛(wèi)士竟然趁我不在,扣押了諸位?”
“是我御下不嚴,實在罪過,到了陛下跟前,我定會向陛下請罪。”
霍云歉疚地說。
他將手中梅花遞給周晚吟:“姑娘仗義疏財,霍云在此謝過了?!?/p>
他說完還微微欠身施禮,那明王面具正好對著周晚吟。
周晚吟愣了一下,還了一禮之后,接過了花。
霍云滿意了,帶著自己的人大步走了出去。
看熱鬧的眾人如蒙大赦,紛紛跑了出去,再也不想留在這是非之地。
只留下柴家人愣在原地,心如死灰。
歐陽老先生被隨從攙扶著過來和周晚吟道別。
“你把嫁妝捐了做軍餉,我也不好說什么,只是……”雖然柴家人的下場大快人心,但他臉上的焦慮并沒有少幾分,“你日后的婚事……”
把萬貫家財都捐了,人家自然會說一聲大義,但名聲是給外人說的,日子卻是自己過的。
一點嫁妝都沒有的孤女,和外祖家又弄得這樣難看,將來可怎么辦呢?
周晚吟安撫的笑了笑:“先生放心,姻緣天注定,我但行好事,自有好前程?!?/p>
霍將軍已經(jīng)清點了嫁妝回去,這捐贈,在她這里的事兒已經(jīng)算是完了。
有平王夫婦在,朝廷封賞的旨意應該很快就到了。
和柴家的婚事已退,此后天高海闊,再也不會困在柴家的這一小片天空里。
老先生一時間也不知能說什么好,只能先回去了。
盤算著回去和兒子們商議,這姑娘雖然已經(jīng)沒有半分嫁妝,但品性好,落落大方,可以讓小孫子聘她。
周晚吟并不知老人家心中所想,拿著梅花立在門口目送了他走遠。
柴子安看著她手執(zhí)梅花,云淡風輕的背影,一股莫名的難受涌上了心頭。
他竟然在這個時候,想起了表妹的好來。
她曾經(jīng)那樣溫柔,那樣善解人意,甚至為了能幫自己在詩會上出風頭,整夜整夜的寫詩,讓自己背下來。
他曾經(jīng)真情實感的想過要娶表妹,一生一世。
可后來,他遇到了殷溪……
人最怕比較,殷溪身份貴重,而且美貌瀟灑,跟溫柔貼心的表妹比起來,她見識到的世界更廣闊。
時間久了,難免覺得表妹枯燥乏味,上不得臺面。
可是如今,他看著她決絕離去的背影,又覺得冷淡疏離,高不可攀。
“表妹,原來你一早就決定了把嫁妝都捐了!要同我恩斷義絕!”
周晚吟回頭看著他:“是?!?/p>
“從公府決定訂婚殷溪的時候,你就已經(jīng)設下了局,對嗎?”
“沒錯!”
“你竟然如此絕情,連一點余地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