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溪的頭上戴了一支極不合適的珠釵,她生怕頭出來的時候會卡到簾子,臉比霍云還要緊張僵硬。
“你怎么了?”周晚吟頗為驚恐的看了看她。
這還是頭一次見到殷溪穿這樣鮮亮的羅裙,說不出的古怪。
殷溪其實是個頂漂亮的姑娘,但她不愛笑,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又并不像人們心里想的那樣是個看不上凡俗男子的高傲的冷美人。
因為她冷冰冰的純粹是因為她不愛說話……
“我正好路過?!币笙蛔栽诘恼f。
“路過?”
“我正好要去江南,遇到了霍公子,長路漫漫,我一個女子,所以就與他同行?!彼屑?xì)回憶了一下林副將給她看的那些糟心的話本子,硬邦邦道:“縣主應(yīng)該不會介意的吧?”
“你們倆認(rèn)識?”周晚吟懵了,疑惑的看著霍云。
“我們在驃騎將軍府上見過他。”殷溪很上道的解釋,“驃騎將軍很看重他?!?/p>
“那你……你也看重他?”
“那是自然?!币笙?,“霍公子文韜武略樣樣精通,能與他共事,是我的榮幸。”
周晚吟:“???”
她緩緩伸出一只手:“他五品,你三品,你倆這叫共事?”
“他雖然現(xiàn)在五品,假以時日,一定會變成三品的。”殷溪自信的說。
“你被下降頭了……”
周晚吟瞪著殷溪,覺得她老毛病又犯了。
“你當(dāng)初也這么說柴子安的,現(xiàn)在他都快被你打死了!”
“柴子安怎么能同霍公子比!”殷溪不悅道,“霍公子乃是當(dāng)世英雄?!?/p>
當(dāng)世英雄都出來了!周晚吟震驚了,這人毛病看著更嚴(yán)重了!
“霍公子雖然現(xiàn)在窮困了點,但他才華橫溢,將來會成為朝堂棟梁的?!币笙槐菊?jīng)的說。
“你不要老相信誰誰誰有后勁,將來會飛黃騰達(dá),他比你還大一歲,現(xiàn)在才五品,等他三品的時候你都一品了!”周晚吟苦口婆心的勸道。
殷溪沒想到周晚吟會是這個反應(yīng),趕緊轉(zhuǎn)頭看向了霍云。這戲她實在要演不下去了。
周晚吟也看向了霍云:“你真要帶著她一起?”
“是?!被粼坪V定的說,他又想了想,補充道,“江南路途遙遠(yuǎn),她一個弱女子,我不放心?!?/p>
“你是不放心她,還是不放心路上的山賊土匪?”
霍云:“……”
殷溪看他們倆僵住,在一旁小聲道:“我平時不喜歡說話,兩位有什么事情請自便,我不會打擾你們的?!?/p>
周晚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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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晚吟回了馬車,車子已經(jīng)緩緩向著江南而去了,她還是沒法從這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倒是采蓮有些不高興道:“她不是個將軍么,巴巴的跟著過來做什么。”
“她也沒說……”采萍嘆了口氣,低聲道,“或許,真是順路的……”
“順什么啊,她身強體壯的,會怕山賊土匪?她家里那些兵將們,難道不能保護了她?”采蓮激動了,“怎么回回都有她!”
“???”周晚吟回過神來。
采蓮委屈的看了她一眼:“這殷將軍也真是的,怎么總盯著咱們姑娘?!?/p>
周晚吟心情疲憊的擺了擺手:“我看她的樣子,很不對勁?!?/p>
盲目的,就這么看好了一個人,很不對勁……
要不是她先前死活要定了柴子安,周晚吟都要懷疑她是裝的,有什么天大的陰謀!
“能有什么不對勁的,不就是看那霍公子年輕有為,相中了人家唄?!辈缮徴f。
比起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她倒是更希望姑娘能嫁給這個霍七郎。
霍家家世清白,這個霍七郎人品樣貌都好,家里父母都不在了,姑娘嫁過去日子也好過些。且他雖然出身云中霍氏,但到底官職不高,根基不深,姑娘是縣主之尊,若是嫁了他,在家里也說得上話。
不怕將來日子久了,沒有父兄靠山,在家里受委屈。
“按理說,這殷將軍何等地位家世,怎的偏偏就要搶呢?!辈善紘@了口氣,“這天底下好男兒千千萬,她即便不要柴家公子了,換個別的也不是不可以,怎么老盯著咱們姑娘的爭。”
“還能有什么,她這會兒怎么都算是二嫁了,搶不到好的了唄,霍公子雖然身份不高,但她正是這樣才好拿捏呢?!辈缮彂崙嵅黄?,“有些人,得了手的便覺得不好,總瞧著別人碗里的飯香。”
“別這么說?!敝芡硪鞔驍嗔怂?。
“那霍七郎又不是我的私產(chǎn),人家要同行,我攔著做什么?”
她白了采蓮一眼:“她要跟著,霍七郎也沒拒絕,你總盯著她說做什么?若是霍七郎不樂意,人家還能綁著他不成。”
“可她先前就……”
“先前那是她搶的么?是柴子安貪圖她家富貴,貼上去的?!?/p>
周晚吟打斷了采蓮,輕輕的嘆了口氣,“說句公道話,她并沒有故意來搶我的夫君,從前是柴家人誆騙她在先的。如今就更算不得是她搶了我什么……”
“世上什么都能叫人搶走,獨獨夫君是人家搶不走的,分明是男子自己貪圖美色,富貴移情別戀,怎么就叫別人搶了他?他還能叫女子給綁了上花轎去?”
“再說了,就霍七郎那長相,誰勾引了誰還不一定呢?!敝芡硪鞣藗€白眼。
一行人別扭的走了一路,霍云半點沒覺得周晚吟待他更親近了,反而感覺采蓮看他的眼神復(fù)雜了不少。
他隱隱覺得這也算是一種效果,心中竊喜。
進了臨安城遇到糯糯的時候,臉上都掛著笑。
他瞧著糯糯粉雕玉琢的,還隨手拍了拍那精致的小臉,宛如一個和藹可親的大哥哥。
“你信中說有一位女子,恐怕知道內(nèi)情,她人如今在何處?”周晚吟很著急,一行人隨意安頓在客棧里,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解藥。
糯糯輕輕搖頭:“那名女子,如今是名士吳子契家的小夫人,江東名士吳子契,連刺史都要給他面子,她不出來,咱們便不好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