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地?”周晚吟冷笑,“表哥,你悔婚另娶的時候,給我編排流言的時候,可曾想過留余地?”
“都是自家骨肉親戚!你竟然如此狠心!”柴二爺喪著臉過來,抖著手指她。
周晚吟一臉茫然:“我知道表哥要娶殷將軍,便一心成全表哥,絲毫沒有糾纏,連嫁妝都捐了出去,怎么如今倒成了我的不是?”
“我竟不知道,家里出了你這樣伶牙俐齒的!”
柴二爺激動的抬手就打。
“住手!”國公爺喝住他,“你還嫌不夠亂嗎!宮里最遲明天晚上就要派大太監(jiān)來宣嘉獎的圣旨,你打了她,是要讓陛下再記我一筆嗎!”
柴二爺?shù)氖挚翱巴T诹税肟铡?/p>
周晚吟要是見大太監(jiān)的時候有什么不妥,那就是打皇帝的臉。
他雖然沒見過皇帝,卻也知道這不是個好糊弄的主,以庶出皇子之身君臨天下,他見識過多少陰謀算計,詭秘心思。
這樣的人,絕對容不下臣子這樣公然挑釁。
他的手慢慢的收了回來。
不過是個孤女,皇帝頂多是嘉獎鼓勵一番,給個封號,賞賜一些東西。
都是虛的,皇帝日理萬機,很快就會忘了她的。
到時候,再好好收拾她。
而今最要緊的,是要盡量降低皇帝對他們的厭惡,不能讓皇帝大怒之下治他們的罪。
嗨!可惜這錢是捐給了霍驃騎那兒,那煞星不好說話,竟然絲毫不商量,直接告到了皇帝那里!
柴家人想明白了這點,便沒有心思再管周晚吟了,當天晚上便聯(lián)系了親朋故舊,求爺爺告奶奶的借銀子。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柴家的子弟不成器,能結交的也都是些沒落的公卿貴族,能借的都有度。
兩百萬兩的窟窿太過巨大,最后不得不考慮賣田宅祖產(chǎn)。
府里各處的珍玩寶器,除了要補上周家那里缺的,也要拿出去變賣了。
柴家?guī)讉€小姐看著自己被搬空了的閨房,委屈的撲在床上大哭。
未央宮里,嘉平帝卻難得的笑得開懷。
“虧他想的出,竟然帶了那明王面具去?!?/p>
順喜恭恭敬敬道:“國公府都是膽大包天的老油條,幸虧那面具唬人,嚇得眾人以為他要當堂殺人,才沒有多生事端出來?!?/p>
嘉平帝嗤笑一聲:“他生的好看,不帶著面具,確實不像個會殺人的?!?/p>
順喜見他說道驃騎將軍,心情好,趕緊趁著這興頭上道:“陛下,方才殷將軍來了,在偏殿候著求見?!?/p>
嘉平帝嘆了口氣:“來給柴家求情的?”
順喜不敢陰謀:“是,殷將軍同柴公子鶼鰈情深……不忍看公府落難……”
嘉平帝皺眉:“他們都還沒成婚!算什么鶼鰈情深,殷溪她簡直是……豬油蒙了心了!”
順喜低著頭不敢說話了。
嘉平帝頭疼道:“朕左看右看,怎么都覺得那柴子安平平無奇,就連長相,比霍云那小子,都差了遠了,不就是個小白臉的,殷溪怎么就看上他了……”
順喜抬頭看了一眼嘉平帝,想了想才道:“或許是殷將軍和霍將軍都不愛說話,所以不喜歡霍將軍,反而喜歡柴公子這樣滿腹才情的翩翩公子?!?/p>
嘉平帝想起那日詩會,柴子安做的詩,好像也不怎么樣。
他有點心塞的把隨手做的小令揉成一團,扔進火爐里,嘆了口氣:“除了她,還有誰來求情?!?/p>
“除了殷將軍,還有一些柴家的姻親和先前老國公在世時候的門生,雖然沒有殷將軍這樣跪著不走,但也留了折子?!?/p>
嘉平帝冷笑:“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殷溪還不知道吧,這么多人求情,朕確實無法重罰了國公府?!?/p>
順喜道:“殷將軍是個實誠人?!?/p>
“去告訴她,公府當家的女主人一時間周轉不開,將銀子挪用了,也是人之常情,但既然是用了,就要趕緊還上,至于什么時候還上,那就讓柴家人自己問問霍驃騎的明王面具吧?!奔纹降壑钢ツ男√O(jiān)說,“傳朕旨意,柴國公連個家都管不好,禮部那閑職,也不要做了?!?/p>
那小太監(jiān)停了手上的活兒,趕忙出去傳口諭。
順喜隨手接過墨過來磨,一面勸慰道:“周姑娘退了婚,驃騎將軍也得了軍餉,這是好事兒,陛下不必為柴家那幾個人生氣。”
嘉平帝聽到“周姑娘”三個字,心情瞬間好了起來,臉上微不可查的露出了笑意。
順喜道:“平王妃下午進宮見了太后,說到了周姑娘。太后讓大宮女過來問了嘉獎的事兒。”
嘉平帝心情越發(fā)不錯,提筆寫了“嘉盈”二字:“周姑娘仗義疏財,按理應該封做鄉(xiāng)君,但她乃是宗室之女,朕便破格,封她一個縣主。”
順喜欣喜道:“嘉盈縣主,這封號好聽?!?/p>
本朝年號嘉平,這姑娘封號里能得一個嘉字,想來陛下對她是十分厚愛了。
他想了想,又提醒道:“周姑娘得了縣主封號,日后便不怕人家欺負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周姑娘沒有長輩照顧,往后日子卻是個難題?!表樝睬浦纹降鄣哪樕?,解釋道,“按照習俗,這未婚的姑娘都要有長輩教養(yǎng),陛下就算封了她縣主,她若是無人照顧……”
她就還得住在柴家,跟著她的老外祖母生活,直到她成婚。
就算她已經(jīng)和柴家鬧得這般難看,還是要留在柴家。
嘉平帝眉頭一皺:“這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