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治見狀只覺得晏嶼這幅模樣恐怖得很,唯恐他發(fā)癲,也顧不得他海涵與否,追上自家仆從走了。
沈家人的離去,像是解除了街道的封印,人群頓時(shí)變得喧嘩。
剛剛所見所聞,都太讓人震驚啦!
晏嶼還在這里,他們不敢說他閑話,但沈家人不在,他們就可以激情蛐蛐:“難怪沈家要把嫡女的親事?lián)Q到庶女身上,原來這嫡女瘋了呀!”
“豈止是瘋了,毆打親母是為不孝,燒父親的書房則是大逆不道?!?/p>
“被關(guān)在家里不知反省,還獨(dú)自一人偷摸翻墻出來,完全失了她一個千金小姐的身份?!?/p>
“呵……”一聲不大的輕笑,在議論紛紛的人群中響起。
這聲音不大,但聽到的人卻仿佛被扼住了命運(yùn)的后脖頸,紛紛噤聲。
那些離得稍遠(yuǎn),沒有聽到這一聲輕笑的,在這詭異的氛圍中,也都默默跟著閉嘴。
晏嶼把玩著他腰間的一塊羊脂玉佩,語氣慵懶悠閑:“誰家嫡女的親事被換給了庶女,不瘋的?”
這話一出,百姓們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是哦,為什么他們七天前聽到換親這么炸裂的消息,竟然都覺得正常,還祝福呢?
晏嶼問步輦旁邊的冷臉侍衛(wèi):“墨香,你說說,今日沈太傅府上發(fā)生了什么,將以往幾乎不出門的沈家嫡長女,都逼得離家出走了?”
墨香長得很陽剛,跟他這文縐縐的名字很是不配。
他面無表情的丟出重磅新聞:“沈太傅把原本定給庶出二女兒的未婚夫,要換給沈大小姐……”
“嘶……”晏嶼發(fā)出夸張的抽氣聲。
但細(xì)看就能發(fā)現(xiàn),他那一雙好看的眼睛里頭,沒有絲毫溫度和漣漪。
晏嶼是假嘶,百姓就是真嘶了。
這也太欺負(fù)人了吧!
雖然傳聞中那位沈大小姐貌丑癡肥、性子霸道、總是欺負(fù)庶女,是配不上清風(fēng)霽月的七皇子。
但把庶妹不要的,給嫡姐這操作,聞所未聞吶。
不都是庶出撿嫡出不要的嗎?
“沈大小姐同意換親,庶出二小姐的未婚夫原本也沒有說什么,但沈大夫人卻當(dāng)著未來女婿的面教訓(xùn)沈大小姐,沈大小姐很傷心,就想去抱著沈夫人撒嬌求饒,懇請沈夫人在她未來夫君面前,給她留一點(diǎn)面子。
“但沈夫人不愿意被女兒觸碰,就摔倒了?!?/p>
若是沈虞在這里,聽到墨香用最冷的臉,造最大的謠,必定要送上迷妹的微笑。
有大娘不住吐槽:“這沈夫人怎么能如此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便是親生的再不好,那也是親生的??!”
“而且沈大小姐長得白白胖胖,多有福氣?”沈虞的樣貌,不符合上層階級的傳統(tǒng)審美,但很符合老百姓對女兒的審美。
這話得到大家一致認(rèn)同。
晏嶼更是將腰間裝滿銀子的荷包摘下,扔給那吐槽的百姓:“言之有理,賞。”
大娘受寵若驚的捧著沉甸甸的荷包,不住道謝:“多謝世子,多謝世子……”
她以后再也不嚼安王世子的舌根了,財(cái)神爺有點(diǎn)脾氣,有點(diǎn)與眾不同怎么了?
“庶二小姐的原未婚夫,大概也是沒想到沈大小姐一個嫡出長女,在家中地位如此低下,覺得娶了她得不到什么好處,所以就跑去找沈太傅,說他配不上沈大小姐?!?/p>
晏嶼辣評:“也算有自知之明,我記得這準(zhǔn)七皇子妃的前未婚夫,來京城之前好像是個泥腿子吧!”
墨香糾正:“是寒門士子?!?/p>
“窮書生想抱沈太傅大腿,什么寒門士子?!?/p>
有了先前那重量級荷包的刺激,這下圍觀百姓爭先恐后的開口:“世子說得對,狗屁寒門士子,不過是想少走彎路的偽君子,貪心不足蛇吞象既要又要還要!”
“對呀,他那樣的身份,平常連沈大小姐的一片衣角都看不到,能娶沈大小姐不感恩戴德,還舔著個大臉嫌棄!”
百姓們一個比一個罵的難聽,沈虞還不知道有人幫她扭轉(zhuǎn)了風(fēng)評。
這會兒,她被重新關(guān)回了院子,沈治對她厭惡得多的一句話都不想說,只是吩咐守在院子外面的嬤嬤:“這次,仔細(xì)把大小姐看好了!”
“若是讓她再出院門,仔細(xì)你們的皮!”
沈虞看向助她出門的大樹方向,大樹已經(jīng)被移走了,那里只剩下一個深坑。
嘖,效率真高。
剛剛那一通,想必外面已經(jīng)傳開了,她那位庶妹和前未婚夫在詩會上也會有所耳聞,作為一個至純至孝的女兒,母親都被氣暈了,她怎么還會無動于衷的繼續(xù)參加詩會呢?
所以她也就沒有非要去詩會不可。
她背著手,閑庭信步到了頭皮屑丫鬟屋子外,抬起腳,一腳將門踹開。
正在對鏡梳發(fā)的頭皮屑丫鬟驚恐的從凳子上站起,不住往后退,聲音顫抖:“大小姐,您……怎么了?”
沈虞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也沒有看到她的害怕,只是把格外專注的目光投向了她的頭頂。
確定洗干凈了,才笑著道:“是你去給沈治通風(fēng)報(bào)信的吧!”
沈虞雖然笑著,但頭皮屑丫鬟卻覺得此時(shí)的她很危險(xiǎn)。
她護(hù)著自己的頭,哭得梨花帶雨:“大小姐,您不見了奴婢很害怕,自然是要去請人去找您??!”
“奴婢原本是想去找夫人的,可夫人暈倒了,大人那邊也正在生氣,奴婢不敢過去觸霉頭,就只有去找大公子了?!?/p>
“小姐您不是最喜歡大公子了嗎?”
“是不是大公子罵您了,大公子也是為了您好……啊……大小姐饒命?。 鳖^皮屑丫鬟口中發(fā)出尖銳的叫聲。
沈虞抓著她的頭發(fā),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傻瓜,什么饒命不饒命的?!?/p>
“我知道你喜歡沈治,所以現(xiàn)在我就送你過去哦~~~”
“不要……”頭皮屑丫鬟驚恐的瞪大雙眼,但無論她如何求饒,沈虞都不為所動。
沈虞抓著她的頭發(fā),在手里挽了兩圈,才拖著她往外走。
頭皮屑丫鬟凄厲的叫聲在院子里回響,但沒有一個人敢露頭去替她說話,她們躲在暗處,看著嘴角掛著愉悅微笑的沈虞,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大小姐真的瘋了!
走了一會兒,頭皮屑丫鬟見沈虞止步于門前。
看著緊閉的院門阻止了沈虞前進(jìn)的步伐,丫鬟心里生出一股慶幸,門關(guān)著,大小姐出不去的,她的頭皮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