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姒一沉下嗓音,連名帶姓的,隔著電話都有種莫名的壓迫感。
馮若希一秒聳搭下來,弱弱的說了個名字。
“地址?!?/p>
“哦……”
幾秒后,馮若希乖乖的發(fā)了地址過來,心虛的跟了一句:“我在這兒等你哦?!?/p>
顏姒開車找過去,到了后才知道是家酒吧,都快十點了,馮若希那種過了十點都絕不會讓面膜上臉的人,居然跑這兒熬夜。
好在這兒是家清吧,沒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音樂也不吵鬧,顏姒問了侍者,被領(lǐng)到包廂門口。
她敲了門,里面沒人應(yīng),等了一會兒,再敲門,里面來人把門拉開。
內(nèi)推的門,門后站著的男人讓顏姒稍稍錯愕。
她下意識的后退,仰頭找門上的包廂號。
“是這兒,沒找錯。”男人輕輕含笑的嗓音。
把顏姒的視線拉了下來。
“周律?”
顏姒克制著保持著距離,“若希在里面?”
“在呢,我?guī)氵M去。”
周靳聲把路讓開,等顏姒進來后,他先關(guān)了門,然后走在她稍稍前面的位置。
包廂里人很多,全是生面孔,可有那么幾張,居然在顏姒的印象里出現(xiàn)過,只是對不上人名,她也沒有多看,視線一直往里尋,到沙發(fā)那,馮若希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在沙發(fā)上,雙手平放在腿上,乖乖抬著眼兒。
可顏姒的目光只在她身上跳了一下,不受控的看向拐角沙發(fā)上的男人。
她早該想到的。
有周靳聲在的地方,怎么可能會沒有江硯黎。
兩年多沒見,第一面居然是在沒有料想過的場合上。
馮若希什么時候和這個圈子里的人走得這么近了?
難怪支支吾吾的,在電話里不肯告訴她。
顏姒面上很鎮(zhèn)定,只要她想,不會有上臉的情況出現(xiàn),僅僅是四目相對的片刻,心里有過不自然的下墜,之后神色依然如常,腳下的步子也沒亂過。
要走到馮若希那兒,得從江硯黎身邊經(jīng)過。
顏姒腳下不帶停留,視線也沒有再偏頗過一分,徑直走到馮若希面前,彎下腰,視線拉平,顏姒都不用碰,從馮若希這張通紅的臉兒上,和呼吸里酒氣,就能猜到?jīng)]少喝。
她沒生氣,只是溫溫柔柔的問:“來接你了,要走嗎?”
馮若希眨巴眨巴眼兒,突然松了一口氣,“憋死我了……嚇?biāo)牢伊?,我還以為你來了后要罵我呢。”
“我罵你做什么?”
顏姒問:“要不要現(xiàn)在走?”
“我……”
馮若希猶豫了,眼神不受控的往顏姒身后看去。
那個方向,是周靳聲。
雖然很快把視線拉回來,可臉兒已然不正常,悶了悶后,猶猶豫豫的點頭,“走吧,我困了,想睡覺了。”
“哦。”
顏姒站起身,“那你自己起來,自己走,我弄不動你?!?/p>
馮若希蹭的抬頭,委屈勁兒一下子漫上來了,撲過來抱著顏姒的腰,“你都不疼我了!”
“我要是不疼你,這個時間還出來找你做什么,”顏姒摸摸她的頭,“聽話,我搭著你的點,自己起來?!?/p>
“哦……”
馮若希的脾氣,就喜歡被順毛捋,顏姒撫她那幾下,她可受用了,真就抱著撐著勁兒,站了起來。
可她大概是疏忽了先前喝了多少酒,腳都站不穩(wěn),晃晃悠悠的,身子又重,還大部分都壓顏姒身上了,就顏姒這單薄的體格,哪里是能撐住的。
眼看搖搖晃晃的,兩個人都得摔,身后及時伸來一只手,把馮若希給接住了。
“她剛才喝嗨了,一直沒起來過,突然一下站起來,得發(fā)暈,現(xiàn)在怕是走不了了。”
顏姒略略沉下來的眸子,慢慢的盯過周靳聲摟著馮若希肩膀的那只手,雙眸一抬,定到他臉上。
就這么看著,話也不說一句。
平時都是周靳聲盯別人,他突然被人個盯著,還挺不自在,扣著馮若希肩膀的五根手指全松開了,只用手臂和掌心托著。
訕訕一笑,“別生氣,沒灌她酒,她想喝,我們攔不住,就陪了她幾杯,你來之前就沒再讓她喝了,就是酒量淺,一時半會兒的緩不過來,要不休息一會兒再走好嗎?”
顏姒沒從他身上覺察出惡意來,況且之前接觸過,或許是因為江硯黎的緣故,她是信他且信他朋友的。
即便人就坐在一旁,顏姒能感覺出來,那男人的目光越來越明目張膽,就那么肆意的盯著她。
顏姒一眼都沒給,也沒上臉,冷白皮的肌膚正常得比正常人的反應(yīng)還正常。
真就像是拿前夫當(dāng)透明人對待,根本沒法讓她情緒波動。
眨眼間,眼底的防備壓了下去,眼神輕跳到靠在周靳聲肩膀上,醉得迷了眼睛的馮若希身上。
暗暗嘆了口氣,“好?!?/p>
得到允許后,周靳聲才把馮若希給放了下來。
顏姒挨著坐下,后背直挺挺的,儀態(tài)優(yōu)美,和這種場合格格不入,她身上那種生人勿近的清冷感太強了,雖然包廂里其他人依然鬧騰,卻默契的收斂了許多。
唯獨馮若希不杵她,靠過來就往顏姒懷里鉆,把顏姒往沙發(fā)里推了點。
顏姒沒推開她,而是雙手將人往懷里圈,她后背仍然沒靠在沙發(fā)背上,略微低著頭,眉眼柔和。
周靳聲遞了一杯清水過來,顏姒沒接,“她應(yīng)該喝不進去。”
“她不喝,給你喝的?!敝芙曊f。
顏姒擺擺手,拒絕了。
周靳聲也沒勉強,把水放下了,只是放下的角度多少有些故意,偏偏是放在江硯黎面前。
顏姒的眼神很下意識的隨著那杯水走,余光偏了些,恰好掃到了江硯黎的腿。
他還是和以前那樣,雙腿叉開,大馬金刀的坐姿,西褲下,膝蓋骨骼突起,垂墜的褲腿順從的貼著褲子往下放。
顏姒收回目光,沒再亂看。
她在這兒待不住。
陌生的環(huán)境,和不想見到的人,本能的便有種防備感。
等了約莫五分鐘,馮若希都快靠著她睡著了,她拍了幾下試圖把人叫醒。
這時,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
一聲聲塌在地板上,往這邊來,越是清晰,反而顯得吵鬧,錐子似的像踩在太陽穴上。
懷里的馮若希不耐煩的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