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說話……你也、你也太……”
顏姒的視線落在沈星眠那張極其克制又隨時會繃的臉上,淡淡的沒什么溫度,一抬眸,話一句比一句說得重:“我家眠眠還是個孩子,單純,善良,你們不該說這些來誤導她,我和硯黎都寵她,輪得到旁人來嚼舌根?”
一番話說得開過玩笑的全都抬不起頭。
謝允手里那杯酒捏著好久都沒喝,目瞪狗呆。
我去,這嫂子的戰(zhàn)斗力這么強嗎?
顏姒在嫁給江硯黎之前,脾氣一直不太好,她在讓自己發(fā)瘋和看別人發(fā)瘋之間,選擇逼別人發(fā)瘋。
反正難堪的不是她。
“我有事,先走了,各位玩好?!?/p>
秦桉早在顏姒發(fā)火的時候站到了她身旁,“嫂子,我送你?!?/p>
“不用,謝謝?!?/p>
顏姒拉開門出去了。
一分鐘后,江硯黎從洗手間里出來,他襯衫有一塊是濕的,手里揉了兩張紙巾。
沈星眠一頭扎進他懷里,委屈的閃著淚光,“哥哥,姒姒姐姐她……”
江硯黎往沙發(fā)那抬了下頭,“去穿你的衣服,我送你回去?!?/p>
沈星眠后半句沒說完的話卡了回去。
走回去就幾步的距離,回好幾次頭。
“誰招她了?”江硯黎忽然問。
謝允順嘴接了一句:“誰?眠眠嗎?”
“我老婆?!?/p>
江硯黎從煙盒里抽出一根香煙,煙葉那頭在盒身上杵了杵,他臉色冷肅,眉眼間有股狠厲,“你們誰惹她了?”
……
顏姒沒回醫(yī)院。
她這幾天按部就班的上下班,已經(jīng)很久沒有加過班了。
她上班的醫(yī)院不是沈星眠住院那家。
所以,江硯黎從不接送她上下班,但知道她在哪里,不然怎么會有意的帶著沈星眠避開她。
她又回到了老房子里,上次打掃了一半,另一個房間的防塵布都還沒掀開,顏姒簡單將主臥收拾了下,冰箱還沒插電,家里也沒吃的,她去小區(qū)外隨便找了家面館。
接著去超市里買了些必需品和一套睡衣,再回去的時候有些晚了,小區(qū)里靜悄悄的,偶爾能聽見狗狗的叫聲,這兒沒有物業(yè),草木沒人打理,越長越茂盛,以至于潮氣和濕氣都比較重,樓道里的墻皮都老化了,稍微一碰就掉。
顏姒一腳蹬在臺階上,發(fā)出聲響,頭頂?shù)穆暱責袅疗?,她手扶了墻,蹭了些墻灰,一步步臺階爬上去,到自家門前,她摸鑰匙,門開后撲出來一陣暖風,剛才出去的時候特意沒關燈,客廳里暖融融的光暈鋪到身上,她久違的覺得放松。
洗過澡,顏姒就睡了,睡夢里把自己咳醒,她披了件外套出去,找出拎回來的藥袋子,從里面翻出對癥的幾樣藥來,擰開一瓶水分幾口吞下。
這時,有人敲門。
敲兩下后變成拍門,一下比一下重。
顏姒把水瓶給攥在手里,輕著腳步去門口,對著生銹的貓眼,就只看見拍門的手,她心口發(fā)涼,緊張得不知所措,然后聽見門外江硯黎的聲音。
“顏姒,醒醒?!?/p>
“我知道你在里面?!?/p>
“醒了就來給我開門?!?/p>
他來做什么。
顏姒不想讓他進來,但是隔壁門開了,住的是一對老夫妻,禮貌的請他們動靜輕些,顏姒過意不去,把門打開了。
江硯黎闖進來,客廳里沒開燈,他也找不著開關,但能借著外面照進來的燈光,一眼盯到顏姒身上。
和她手里還沒吞完的藥。
“又燒了?”
江硯黎伸手來探她額頭。
顏姒沒動,其實她也沒讓開,就堵在門口,江硯黎再往跟前一站,門都擋得沒空隙了。
他手心貼著顏姒的額頭,忽然他身后有股力道將他往前推,江硯黎往前趔趄了下,及時勾著顏姒的腰。
沈星眠從他身后跑出來,“還好還好,找到姒姒姐姐了,我們都嚇壞了,哥哥帶我找你找了好多地方,姒姒姐姐你怎么電話也不接呢?”
她邊說話邊打量小兩居的房子,被灰塵給嗆到,“怎么來這種地方……”
“手機怎么回事?”
“你怎么把她給帶來了?”
江硯黎和顏姒的聲音同時響起。
他的臉色立即不好看了,“什么話?眠眠找了你一晚上,擔心這么久,見到面你就是這個態(tài)度?”
“那我應該什么態(tài)度?”
江硯黎抵了抵腮幫子,明顯覺察到顏姒的情緒,她現(xiàn)在還病著,他對著她這張病態(tài)蒼白的臉,說不出重話來。
“我們談談。”
“可以啊,談,你讓她走?!?/p>
顏姒連名字都懶得提。
“眠眠她不是外人?!?/p>
“她是。”
顏姒把他的手推開,“對我來說,她是?!?/p>
“你非要這樣?”
顏姒微仰著頭,半步不讓,“對。”
沈星眠在一旁大氣不敢出,她揪著江硯黎的衣擺,很小心的偷看顏姒的臉色,“姒姒姐姐,我怎么了么……我有哪里讓你不高興了?”
顏姒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她只看著江硯黎。
他慣來在兩個女人中間搖擺慣了,其實顏姒根本沒多少信心,之前她是沒主動爭過,但是被動情況下的二選一,她永遠是被放棄的那個。
她不想應付沈星眠,也不想讓江硯黎留在這兒,只要他選了沈星眠,她可以順勢把他也趕走。
“行!”
江硯黎牽起沈星眠的手,帶她走了。
他站出去那一瞬間,門外的聲控燈亮起,燈光打下來,可顏姒卻有種在光照下瞬間被掏空的感覺。
樓道里傳來兩人的爭執(zhí)聲,她不想聽,把門關了。
她靠在門上,忽然頭暈目眩,強撐起的精神被耗了大半,她盡量不去在意,也還是會覺得難過。
呵……
又一次。
顏姒都習慣了,她回房間里去,門沒關,掀開被子躺進去。
幾分鐘后,外面?zhèn)鱽黹T鎖被擰開的聲音。
顏姒嚇了一跳,她鞋都忘穿了,跑到門口,看見去而復返的江硯黎,人已經(jīng)從客廳徑直過來。
她太慌了,抓著臥室門要給關上,江硯黎快走過來,一腳卡在門縫里。
顏姒還推了一把。
他輕嘶:“你再壓,想廢我一條腿?”
顏姒想廢的何止是他這條腿。
“你怎么回來了?”
“我把綿綿送走了?!?/p>
他撐著門,一把推開,又把被門給帶得往里退的顏姒給抓過來,“現(xiàn)在沒第三個人在了,我們談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