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翡從蒼梧殿中走出,眼前的一切都讓她心神震蕩,她沉默了許久,擦掉了淚水,回了蒼梧殿,拿了儲物袋和自己所寫的藥典,還有,她的佩劍。
她的伏仙劍,已經(jīng)兩百多年不曾拿過了。
葉翡而今拿起,劍身嗡鳴,發(fā)出了一點清亮之聲。
她拿著劍,走出了大殿,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
樓戚。
已經(jīng)長成大人的樓戚,他看見葉翡,整個人就像是已經(jīng)被嚇傻了一般,人呆愣在原地,緊接著,他整個人撲倒在她的腳邊,抓住了她的裙擺!
眼前人無比真實的站在他面前,樓戚直到此刻,才驚覺這不是幻覺!
他碰到了她,有害怕,轉(zhuǎn)而起身后退!
眼中的恐慌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他沒有任何猶豫,就傳音叫來了一個人!
來人,也不是別人,正是樓塵硯!
樓塵硯趕來不過瞬息之間,他在看見眼前人的那一瞬間,就擋住了葉翡的路!
他的眼中同樣是不可置信,他此刻完全不敢相信,他的目光上下打量,最終,他哽咽開口:“你……你還活著?”
葉翡沒有回答他的話。
樓塵硯的情緒卻異常激動!
“你還活著?你沒有死?!當年……當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你莫非,是假死?!”
男人的疑問盤旋。
葉翡寒眸凝視他,語氣波瀾不驚:“多說無益,隨你如何想,你讓開,不要阻攔我下山?!?/p>
“下山?你想去哪?”
不等樓塵硯開口,樓戚卻是率先上前,他激動的看著葉翡,道:“你……你的修為呢?你現(xiàn)在沒有修為對不對?你沒有修為怎么下山!你要下山去干什么?”
“我自有我的道理,我的事情跟你們沒有關(guān)系,兩位也沒有資格問我?!比~翡握緊手中長劍,冷冷道:
“讓開?!?/p>
樓塵硯看著她的樣子,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蒼梧殿,思緒百轉(zhuǎn)千回,不知怎的,此刻面對她,他現(xiàn)在竟是難得冷靜下來了!
“你到底還要鬧到什么時候?你假死歸來,而今沒有修為就要下山,你出去了就是找死!”
“你若不讓,我現(xiàn)在就會死!”葉翡字句鏗鏘,道出的話昭示了殘酷的真相:
“九遙峰囚禁我,我在這里生不如死!我而今為自己博來了生路,你若攔我,我將與你,不死不休!”
冰冷的話音清晰的落入了男人的耳畔,下一瞬,她手中長劍就已經(jīng)直直的刺向了他的肩膀!
她沒有修為,但是,她的劍乃神器!
他不避開,就不可避免會被她傷到!
樓塵硯驚愕。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落在自己肩上的劍,當年,他被她一劍刺穿肩頭,之后她斷了他們之間情緣,而今,她假死歸來后,竟也是對她使用了同樣的招數(shù)?
“你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我從一開始就說過了,再敢擋我的路,我就與你,不死不休?!?/p>
葉翡的決絕與冷漠,讓她此刻,瞧著格外冷血。
樓戚已經(jīng)說不明白眼下究竟是為何。
他剛剛見到她,一是想確認她的身份,二是想問她,為何這么多年了都不回來,可如今,她對于九遙峰深惡痛絕。
此事,怕是跟他們大家都脫不了什么干系。
葉翡抽出了長劍,她沒有理會兩人如今是如何想的。
她已經(jīng)沒了修為,如今不過是凡人之軀,若兩人能殺了她,她倒是還能敬他們有點本事,可他們……只會給她添堵。
既如此,何必廢話?
葉翡拿著劍,一步一步的走下山,沒有再理會他們?nèi)魏稳恕?/p>
她離了九遙峰,離開時,她找了一塊布,將她的劍包了起來,最后放入了儲物袋之內(nèi)。
而后,葉翡摸了摸自己的臉,她什么都沒說,只隨意給自己弄了一點易容之物,遮住了本來面貌。
她這張臉,很多人都是認得的。
她曾經(jīng)是多么耀眼,而今就是多么狼狽,讓他們看見這樣的她,她不愿意。
葉翡此刻的臉其貌不揚,沒有修為,看著就是一個普通到丟進人群都找不出來的弟子而已,她這樣的情況,才真的方便她行事。
她沒有馬上出宗門,而是去了一趟玄水牢,她還記得,在她成為宗主之后,前任宗主,就來了玄水牢,甘愿做一個名不經(jīng)傳的長老。
這一位,是她心中當做父親的人。
在走之前,她想來看看,畢竟,外面的事情,誰都不少說,以她此刻的情況,見一面少一面。
葉翡來到了玄水牢。
可惜,尋長老不在。
她沒能見到。
她走入牢中,卻只看見了一個模樣美麗的女子,被鐵鏈鎖住,神志不清,姿態(tài)瘋癲。
很是可憐。
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人來,那女子的氣息更為暴躁,她開始拼命的撞墻,腦袋上很快多出了血痕。
傷口很是觸目驚心。
葉翡拿出了銀針,扎了她的幾處大穴,讓人安靜下來,這才開始診脈,診脈過后,她依舊是從容,又割開了自己的手掌,將自己的血,喂給了面前的女子。
她的血,在這兩百多年中不斷的試藥,已經(jīng)含了毒。
以毒攻毒。
或可解毒。
喝了她的血,女子在她懷中劇烈掙扎,冷汗淋漓,過了許久許久,她猛的吐出一口濃黑的血,才終于恢復(fù)了平靜。
而后,伴隨解毒而來的,便是女子的詢問。
“你……你是誰?是你救了我嗎?”
“嗯?!?/p>
“我叫師詔安,你叫什么?”
“……我沒有名字,你可以叫我無名?!?/p>
“怎么會有人沒有名字?罷了,你如今是我的恩人,我就不追問了,恩人,你救了我,你想要什么報答?”
“沒事了,我路過罷了?!?/p>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話音在洞中響起,除卻勾心斗角,除卻算計,唯余誠心,此刻竟是難得讓葉翡感到心安。
然而,葉翡終究沒有留下。
她來這里沒見到人,或許是命中注定,不得已,她離開了。
至于洞中人如何,那都不是她該管的事情了。
葉翡獨自一人離開,可偏生,她剛下山不過兩日,師詔安就追了上來,她像個小尾巴,就跟在葉翡身后,任憑葉翡如何趕,都趕不走。
師詔安的笑容比她多:“無名,你好奇怪,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走,我保護你,好不好?”
葉翡嘆息。
師詔安喋喋不休:“不過我如今也是個沒有修為的人,算了,相依為命吧。”
葉翡不解的望向她。
“你還不知道吧,我的靈根被挖了,如今的我沒有修為,跟你一樣是個凡人,不過出門之前,我的師尊給了我很多東西,足夠我防身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