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萬三在聽完馮少鋒的一番言語后,只覺一股寒意自腳底直躥腦門,剎那間,心便涼了半截。
馮家老祖,那可是何等超凡入圣的修為?。?/p>
在天元郡,馮家老祖的名號如雷貫耳,其威名足以震懾一方,所到之處,眾人無不敬畏三分。
可就是這樣一位絕世高手,竟都慘死在了方寒的手中。
而自己呢,不過區(qū)區(qū)一個初階武宗,在武道的漫漫征途上,才剛剛踏出微不足道的一步,與那實力深不可測的方寒相比,自己就如同螻蟻面對巨象,又拿什么去和他斗呢?
他身為沈家的家主,本應(yīng)是家族的頂梁柱,肩負(fù)著家族的興衰榮辱,可此刻,雙腳卻不由自主地一軟,險些站立不穩(wěn)。
而沈家其余眾人,更是面如土色,惶恐不安,大氣都不敢出。
沈家的情況,沈萬三心里再清楚不過,除了自己這個初階武宗之外,家族中就只剩下堂叔一位初階武宗了,其余的族人,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高階武師而已,在方寒這般恐怖的實力面前,就如同螳臂當(dāng)車,根本不堪一擊。
倘若方寒真要滅掉沈家,恐怕只需輕輕揮出一劍,沈家便會灰飛煙滅,無人能夠抵擋。
就在沈萬三滿心絕望之時,馬車車廂的簾子突然被緩緩掀開。
緊接著,一個身影顫顫巍巍、腳步踉蹌地從車廂中走了下來。
眾人定睛一看,此人赫然是馮家當(dāng)代的家主馮安國。
只見馮安國面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眼神中滿是絕望與悔恨,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往日的威風(fēng)早已蕩然無存。
“父親……你……你這是怎么了?”
馮少鋒見狀,心中大驚,急忙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馮安國。
馮安國目光呆滯地望著馮少鋒,聲音沙啞而虛弱地說道:“少峰啊,我和老祖,悔不該當(dāng)初沒聽你的勸告啊。如今老祖慘遭殺害,我的修為也被徹底廢去,從此之后,我就是一個廢人了。這馮家的家主之位,就由你來擔(dān)任吧。”
說著,馮安國眼中滿是愧疚與無奈,繼續(xù)道:“方少仁慈,沒有趕盡殺絕,將我馮家滅族。你要懂得感恩,從此之后,你要唯方少馬首是瞻,切不可再生出半點異心?!?/p>
馮少鋒聽了父親的話,心中猶如被重錘狠狠擊中,巨震不已。
他深知,這一次馮家老祖和父親的行為,無疑是自尋死路,是馮家的取死之道。
他原本以為,馮家此次必定在劫難逃,要徹底完蛋,甚至?xí)粶缱濉?/p>
可沒想到,最終只是老祖被殺,父親被廢修為,這已經(jīng)是上天對馮家最大的恩賜,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想到這里,馮少鋒不敢有絲毫遲疑,連忙說道:“父親,我記住了,我一定會謹(jǐn)遵您的教誨。”
說罷,馮少鋒神情莊重,眼神中滿是堅定,他緩緩跪在方寒的面前,聲音洪亮而決絕地說道:“方少,我馮少鋒在這里發(fā)誓,從此之后,我一切聽從您的安排,若有違此誓,就讓我被天打雷劈,永墜地獄,不得輪回!”
這一幕,讓沈萬三看得心驚膽戰(zhàn),恐懼之情如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
他深知,以方寒的實力,想要滅掉沈家,簡直易如反掌。
“方先生,先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無心之言,還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與我計較。從此之后,我沈家也堅定地跟在您的身后,為您馬首是瞻?!?/p>
沈萬三雖然看起來是個五大三粗的大漢,但心思其實極為細(xì)膩,他見馮少鋒都毫不猶豫地跪下了,心中暗叫不好,連忙也快步來到方寒的面前,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滿臉哀求地說道。
沈家的人見家主都跪下了,哪還敢有半點猶豫,一個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誠惶誠恐地跪在了方寒的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方寒神色淡然,目光平靜地掃視了眾人一眼,語氣淡淡地說道:“但愿你們能記住今天的這一幕,若有下次,我可就不會這般好說話了?!?/p>
“多謝方少?!?/p>
馮少鋒和沈萬三聽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
然而,等他們抬起頭來,想要再次向方寒表達(dá)感激之情時,卻哪里還有方寒的身影?
方寒仿佛人間蒸發(fā)了一般,已經(jīng)離開了,不知所蹤。
別說是他們了,就算是站在一旁的王慕雪,也沒看清楚方寒究竟是怎么離開的。
她只覺眼前一花,方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心中不禁對方寒的實力更加敬畏了幾分。
……
當(dāng)天晚上,王慕雪回到了客棧,照顧他的哥哥王嘉爾。
雖然她沒在方寒面前承諾什么,但是她知道,王家以后肯定也是會被方寒重點“關(guān)注”的。
要是王家再做出什么得罪方家和方寒的事情,那肯定是要被除名的。
而馮少鋒和馮家的高手,當(dāng)晚依舊住在沈家,因為馮安國需要療傷。
馮安國修為全無,肩胛骨碎裂,要是連夜趕回天元郡,那只怕禁不起這種顛簸了。
因此,王慕雪以及馮家的人,肯定得繼續(xù)在雁鳴城呆幾天,才會離開了。
……
趁著夜色,方寒御劍,向著方家的方向疾馳而去。
玄鐵劍在他腳下閃爍著幽冷的寒光,劃破夜的寂靜,留下一道道轉(zhuǎn)瞬即逝的軌跡。
因為他飛得比較高,在雁鳴城,壓根沒有人能發(fā)現(xiàn)他在御劍飛行。
但他還沒控制玄鐵劍降落下來,就看到一道流光向方家的方向飛馳而來。
“有高手?”
方寒心中一凜,目光如炬,瞬間便洞穿了那流光的本質(zhì),這絕非什么自然天象,而是有人同樣御劍而行。
在這小小的雁鳴城,能御劍之人本就寥寥無幾,除了他,幾乎再無他人。
一股莫名的警覺涌上心頭,方寒連忙收斂了周身的氣息,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
他倒要看看,這深夜來訪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下一刻,那御劍之人輕盈地降落在了方家的大宅門口,身姿曼妙,宛如仙子下凡。
待她轉(zhuǎn)過身來,方寒這才看清,原來竟是一個風(fēng)華絕代的女子,她正是無極宗的宗主,陳聽雪。
“這女人總算是來了,不然,我還真得親自跑一趟無極宗了。”
方寒心中一動,御劍降落在了陳聽雪的面前。
回想起上次的交鋒,陳聽雪連同其師尊白眉太上長老,從歐陽燕那里得到消息后,便火速趕往陰陽山之巔,企圖奪取陰陽樹和陰陽果。
但結(jié)果卻被困在方寒和向晚棠聯(lián)手布置的陣法之中,而且,單打獨斗的話,陳聽雪也輸給了方寒。
方寒和向晚棠聯(lián)手,完全可以殺掉陳聽雪和白眉,但是他沒這么做,而是放了這兩人。
陳聽雪和白眉也答應(yīng)方寒,對陰陽樹的消息保密,而且追查歐陽燕的下落。
“方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來了?”
陳聽雪看到方寒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我剛好辦點事情回來,沒想到就遇到了你?!?/p>
方寒道。
“方先生,我這次來,是特意來向你致歉的?!?/p>
陳聽雪裊裊婷婷,向方寒行了一禮道:“我和我?guī)熥鸢酌继祥L老回到無極宗后,發(fā)現(xiàn)歐陽燕那女人已經(jīng)逃之夭夭了。我們依照你所言,并未對蘇純這個外門弟子下手,而是一邊探尋歐陽燕的行蹤,一邊暗中監(jiān)測蘇純。但遺憾的是,一段時間過去了,我們卻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p>
“歐陽燕這女人,不愧是幾歲開始就躲躲藏藏的合歡宗圣女,狡猾至極。”
方寒聞言,微微皺眉,但并未表現(xiàn)出過多的意外。
畢竟,這個歐陽燕的預(yù)判能力極強(qiáng),一旦嗅到危險的氣息,便會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想起上次利用“紅袖”給歐陽燕送信,巧妙地讓她相信自己已經(jīng)被“紅袖”抓了,甚至被煉成了丹藥,這才將這狡猾的女人騙回了合歡宗在陰陽山的洞府。
然而,由于他當(dāng)時修為尚低,只是高階武宗,因此也只是重創(chuàng)了歐陽燕,并未能將她留下。
“是啊,這家伙借刀殺人的本事,真是令人嘆為觀止?!?/p>
陳聽雪也不禁感嘆道,“如果不是方先生你有好生之德,那我和我?guī)熥鸢酌继祥L老早就隕落在陰陽山之巔了。”
“此人不僅僅是狡猾,還擅長鉆營,我倒是很期待,她還能搞出什么動作來?!?/p>
方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方先生,如果需要什么協(xié)助的,您盡管說?!?/p>
陳聽雪說著,從身上拿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來,遞給了方寒,“以青鳥送訓(xùn)至此,也要不少的時間,但你只要捏碎這塊玉佩,我就能得到消息,立馬趕到。”
“好?!?/p>
方寒接過玉佩,感受到其中蘊(yùn)含的淡淡靈力波動,心中不禁對陳聽雪的誠意多了幾分認(rèn)可。
至少這個女人誠信還是沒有問題的。
當(dāng)然,這也可能是因為他實力強(qiáng)大,陳聽雪才在抓歐陽燕這件事上這般積極,此外,她和她的師尊白眉太上長老被歐陽燕利用,她對這女人無比痛恨,肯定也是原因之一。
“方先生,我都已經(jīng)到了你家門口,你難道就不打算請我進(jìn)去喝一杯茶嗎?”
就在方寒準(zhǔn)備要送客的時候,陳聽雪卻忽然道。
陳聽雪,這位在天元郡聲名赫赫、幾乎堪稱最厲害的女人,此刻竟也流露出想要與方寒多親近幾分的心思。
她微微側(cè)首,眼神中閃爍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光彩,說這話時,臉上竟隱隱浮現(xiàn)出一抹少女特有的嬌羞之態(tài),恰似春日里初綻的桃花,帶著一絲羞澀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