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過他們，花了很多銀錢，派了很多間諜，去收買他們的官員，獲取并不算機密的情報。”
皇太極的眼神中終于有了一絲憂慮，以至于他的聲音更加深沉、更加冷峻。
“沙皇國原本只是一個很小的國家，比如今的高麗還要小，并且是金帳汗國的屬國?！?/p>
“而就在這四百年的時間里，他們不斷征服、擴張、兼并，以鐵血的手段，搖身一變，成了占據(jù)廣闊領(lǐng)域的龐然大物?！?/p>
“他們擁有百萬級的軍隊，擁有大量的火炮和燧發(fā)槍，成為這個世界陸地上最不可忽視的巨獸。”
“如果他們要傾全力南侵，我們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而且結(jié)果也未必是勝利。”
周元淡淡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他們雖然目前戰(zhàn)略傾斜東方，但也不可能把賭注全部押進來。”
“我猜目前你們遇到的探險隊規(guī)模并不大，最多也就是幾百人的隊伍。”
皇太極沉聲道：“但他們很高大，很適應(yīng)苦寒的環(huán)境，裝備完善，很不好對付?！?/p>
“我們的單兵作戰(zhàn)能力，不如他們?！?/p>
“所以我目前依舊在收縮防線，不斷示敵以弱，希望他們?nèi)滩蛔≌T惑繼續(xù)南下，拉長他們的補給線?！?/p>
“現(xiàn)在的情況是，他們的探險隊有二十余支，分布在各個地方進行勘探，主要目的是調(diào)查民族聚居規(guī)模及軍事力量，等他們完成摸底，就該是下一步了。”
周元道：“下一步，找到各個部落的領(lǐng)袖，設(shè)宴款待，重金賄賂，企圖收買?！?/p>
“若是不成，便立刻刀劍相向，武力征服?！?/p>
皇太極道：“不錯，武力征服，燒殺搶掠，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p>
“我現(xiàn)在需要等一個時機，這個時機是你要給我的答案?！?/p>
周元沉默了。
他思索著許許多多的方面，力求做到完善而無缺漏。
過了很久，他才緩緩道：“五日，五日之后，可以給他們一點苦頭了?！?/p>
皇太極道：“他們的姿態(tài)很高，這幾百年蠻橫慣了，若是吃了苦頭，會很快組織大規(guī)模的戰(zhàn)役?！?/p>
周元道：“我們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了?！?/p>
皇太極沉聲道：“大晉朝廷需要一個交代，你不是那么容易出兵的。”
“雖然你早已可以做主一切，但后方的安全與補給線尤為關(guān)鍵，你不可能獨斷專行。”
“這一戰(zhàn)不是短期可以結(jié)束的，若是后方出事，你到時候就捉襟見肘了?！?/p>
周元道：“所以我說你還需要再等五日，五日之后，我會神京，處理好后方事務(wù)?！?/p>
皇太極看向他，瞇眼道：“大晉在往嶄新的時代走，一部跟不上時代的人，不該再掌握權(quán)力了?！?/p>
他站了起來，情緒恢復(fù)平靜，眼中的憂慮又變成了自信。
“接下來幾天你要參與一些活動，包括祭天儀式，包括民俗文化的表演，目的是多露臉，加深大清與大晉修好的印象，為以后的融合奠定大方向的基礎(chǔ)?！?/p>
“我已經(jīng)讓黛嬋聯(lián)系你們大晉的墨韻坊和大晉時報了，到時候會有專業(yè)的人員對此類事件進行傳播，形成一種整體的文化氛圍?！?/p>
“一定會有一些罵聲，一定會有一些極端者，我會控制局面?！?/p>
“目前就這些事了，你離開之前，需要給我一個答復(fù)?！?/p>
“具體的方面，黛嬋會告訴你。”
他說完話，便不再逗留，而是大步離去。
他知道這里并不需要他了。
周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遼闊的城池，輕輕嘆息。
同樣的嘆息聲響起，來自于身后。
完顏黛嬋走了過來，臉上有更多的憂慮和化不開的哀傷。
她輕輕道：“他讓你給他一個答復(fù)，那應(yīng)該就是他的死期吧？”
周元點了點頭，道：“他清楚自己的命運?！?/p>
完顏黛嬋道：“他可以不死嗎？他很聰明，很有智慧，真的能夠幫到你?！?/p>
“我希望看到你們并肩作戰(zhàn)，一同邁向你們所謂的新時代?！?/p>
“我能夠感受到，他很不舍，他很想看看將來的時代?！?/p>
周元淡淡道：“入侵神京之前，可以談，因為薊州屠城是努爾哈赤和代善的主意?！?/p>
“如今，談不了，神京以東的廣袤大地，有十多萬冤魂正看著我?！?/p>
這句話太沉重了，完顏黛嬋知道再也無法挽回了。
她更加哀傷，緩緩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我沒有什么親人了，我的父親和兄長早已戰(zhàn)死，我的母親也因病而逝，他又殺了這么多人，我只剩他一個親人了?！?/p>
周元道：“這是他作為帝王的選擇，黛嬋，很多事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p>
完顏黛嬋搖著頭，有些哽咽道：“我真后悔，真后悔…我分明有機會跟你攤牌的，我在你家住了幾個月…”
周元擺了擺手，道：“那時候，你無論說什么也無法動搖他們的意志，不要把從前的事背在身上，要往前看?！?/p>
完顏黛嬋道：“可能是因為我不如你們吧，我很難做到灑脫?！?/p>
周元道：“不是灑脫，而是背負。”
“擁有權(quán)力，就自然要背負更多的東西，做主，有時候并不是一件美事?！?/p>
“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你就要背負著這些東西走下去，無論多么沉重?！?/p>
“等到天晴了，一切就都好了?！?/p>
他看向黛嬋，輕聲道：“如果你依舊覺得痛苦，或者你想要立刻解脫，那我有其他辦法?！?/p>
完顏黛嬋道：“什么辦法？”
周元道：“帶我去你的寢宮，我詳細跟你講?！?/p>
完顏黛嬋一愣，突然想起了在薊州之時的瘋狂，那幾天的確可以什么都不想，每天都要死要活的，身上的傷痕都數(shù)不清。
她臉色漲紅了起來，下意識退后幾步，搖頭道：“不行！”
周元笑了起來，吆喝道：“彩霓，你師父說不行?！?/p>
“行的行的！”
彩霓連忙跑了過來，拉住完顏黛嬋的手，道：“師父，你真該好好放松一下了，彩霓也想盡一盡孝道，好好伺候師父。”
完顏黛嬋嚇得猛然掀眉，瞪眼道：“你說什么？你也…一起？堅決不行！”
周元站了起來，抱拳道：“有些事不能讓你做主的，你不答應(yīng)，我可要用強了！”
他身上的內(nèi)力涌起，咧嘴笑道：“暗月法王！周元討教了！這一戰(zhàn)！即決勝負！也決上下！”
他一掌直接朝完顏黛嬋拍去，強大的內(nèi)力震碎了桌椅，宛如江河一般朝對方席卷。
“你瘋了！”
完顏黛嬋驚呼一聲，連忙聚氣內(nèi)力抵擋，卻被周元震得連連退后。
“你內(nèi)力什么時候這么浩瀚了！”
她滿臉不可置信。
周元笑道：“老子天賦向來就好！只是沒時間修煉而已！看招吧！”
他朝完顏黛嬋殺去，二人很快在塔樓上打了起來，內(nèi)力對轟，到處都在爆炸，彩霓都跑得遠遠的，生怕被傷到。
侍衛(wèi)顯然提前得到了通知，只是遠遠看著他們，并不靠近。
兩人打得有來有回，周元挨了好幾下，硬是一聲不吭繼續(xù)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元才慘叫一聲，道：“停！結(jié)束！不行了！”
他累得發(fā)昏，完全不適應(yīng)這樣劇烈的戰(zhàn)斗。
完顏黛嬋也累得氣喘吁吁，癱在地上流汗，臉色慘白。
“明日再戰(zhàn)！”
周元大聲道：“彩霓，你帶你師父下去休息，好好盡一下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