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福王身為主審官，必須要鎮(zhèn)住場面。
他一聲大笑打破了僵局，面露冷色，寒聲道：“周元啊周元，你真是太自大了！”
“大晉朝堂袞袞諸公，難道都是奸臣酷吏？獨你一人是忠臣、賢臣、能臣？”
周元沉聲道：“我只是直臣而已。”
“不知則言者不智，知而不言者不忠，善言不行者不直。”
“我周元嘴皮子能說，也知道該說什么，但這不是我的優(yōu)點，我的優(yōu)點是敢做！”
“有害于社稷的人，我周元敢殺，僅此而已！”
福王都直接氣笑了，忍不住吼道：“意思是，我們都錯了，不該審你，該賞你才是?！?/p>
周元卻是淡淡道：“謀權(quán)者自欲周元死，謀國者自欲周元活，福王殿下謀的是權(quán)，還是國？”
“你放肆！”
福王冷喝一聲，卻是瞇起了眼睛。
權(quán)？他乃單字親王，先帝嫡子，曾無限接近于皇位，若還在謀權(quán)，那也未免太低級了。
他當然是要謀國。
眼前這個周元，年紀輕輕卻能力出眾，又有如此膽魄，若能為我所用…
不行，他現(xiàn)在過得太好，還不需要本王做什么，他的知遇之恩是官妙善給的。
先罷了他，再慢慢提拔他，讓他以后跟我！
福王沉聲道：“忠武伯周元，事實清楚，過程詳細，證據(jù)確鑿，雖是誅邪，亦有違于律法，應(yīng)當嚴懲?！?/p>
“故本王身為主官，代圣君而行事，基于案情及周元之罪，判處如下。”
“褫奪周元忠武伯之爵位，罷免其五軍營大都督、北城兵馬司都指揮使等職務(wù)，貶為庶民。”
“請諸位從審記錄在冊，上呈陛下，請陛下降旨?！?/p>
“退堂！”
……
翌日一早，金殿之上，昭景女帝看完案情之后，緩緩點頭。
她輕輕道：“福王這件案子辦得不錯，朕既然讓你主審，自然相信你的判斷，褫奪爵位，罷免官職，確實中庸適當，不偏不倚。”
福王施禮道：“多謝陛下?！?/p>
昭景女皇面無表情，看向其他眾人，緩緩說道：“諸位愛卿有何意見，也且說來，鄧卿為次輔，也是參案人員之家屬，倒是說上兩句。”
鄧博尺當即出列，沉聲道：“啟稟陛下，老臣忝為次輔，卻教出不肖子孫，實在汗顏，對福王殿下的審判沒有意見，十分贊同?！?/p>
昭景女皇道：“楊卿，你怎么看？”
楊國忠道：“陛下圣明，福王殿下張弛有度，此案可作了結(jié)了?！?/p>
而就在此時，一個女衛(wèi)卻低聲道：“陛下，鎮(zhèn)國公有折子呈上?！?/p>
此話一出，滿朝皆驚。
鎮(zhèn)國公修養(yǎng)在家多年，早已不再過問政事，怎么突然上折子了？
昭景女皇看了一眼折子，皺起了眉頭，道：“眾卿，鎮(zhèn)國公言，兵者國之大事，乃生死之地，存亡之道，周元剛接手五軍營，重聚軍心，此時不適合換帥?！?/p>
諸多朝臣臉色都沉了下來，難道鎮(zhèn)國公要保周元？
關(guān)于五軍營之事，鎮(zhèn)國公的意見的確很重要，但他不該莫名其妙站出來，這般維護周元啊。
楊國忠當即道：“鎮(zhèn)國公為五軍營操心，實在用心良苦，心系大晉。然國有國法，安能朝令夕改，周元所犯之罪，已然審判，不可廢止?！?/p>
戶部尚書劉敬突然笑道：“楊閣老，周元殺官一案，只是審判結(jié)束，還未最終結(jié)案呢，這不是正在探討嘛，鎮(zhèn)國公基于五軍營給出意見，亦在情理之中。”
在劉敬看來，周元能掙錢這一點，就比其他人好上百倍。
鄧博尺沉聲道：“陛下，周元當堂殺官，褫奪爵位已是寬宏，總不能完全不罰，這有悖于大晉法度。”
諸多朝臣也紛紛站了出來。
“陛下，不可輕饒周元！”
“陛下，鎮(zhèn)國公只是不知案情，心系五軍營而已，可換良將接手，兩全其美?！?/p>
昭景女皇清了清嗓子，緩緩道：“眾卿之意，與朕不謀而合，周元當堂殺官，實在不可輕判?！?/p>
“然鎮(zhèn)國公乃三朝老臣，軍中擎天之柱，又極少參政，他的意見，朕也不得不考慮。”
“不妨，把周元召來，給他一個陳述的機會，若他能說服朕與眾卿，則可輕判?！?/p>
“若他無法說服眾卿，則維持原判，如何？”
鄧博尺施禮道：“陛下圣明！”
他心中冷笑，這朝堂之上，又有幾人待見周元？
說服群臣？他就是孔明在世也不可能！
片刻之后，周元大步來到金殿之上，施禮道：“參見陛下！”
昭景女皇道：“周元，鎮(zhèn)國公為你求情，朕與眾卿打算給你一個機會，情況你都清楚了？”
周元道：“來召天使已經(jīng)向臣說明情況，臣已知曉?！?/p>
“好。”
昭景女皇道：“那你便說一說吧，能否說服諸位大臣股肱，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否則褫奪爵位，罷免官職，你也不能不服?！?/p>
周元站了起來，瞇眼笑道：“啟稟陛下，其實臣并沒有什么可說的，畢竟這大晉軍中之將領(lǐng)，能帶兵打仗者，寥寥無幾，又怎么懂五軍營之重建呢？”
“別看朝堂之上，侯伯林立，個個位高權(quán)重，其實都是承襲先輩之功勛，皆為腦滿腸肥之庸才。”
“臣，不屑于說服他們！”
此話一出，朝堂之上的文武眾臣都變了顏色，尤其是武勛。
“周元！小子放肆！”
京營節(jié)度使邱桓當即厲聲道：“你不過一個北城兵馬司的都指揮使，打過幾次仗？黃口小兒乳臭未干，也敢說我等是腦滿腸肥之庸才！”
“周元小兒！好不要臉！”
“娘的，要不是在金殿之上，老子早就把你大卸八塊了！”
一眾武勛都忍不住大罵了起來。
周元冷笑道：“一群老不死的畜生，在其位不謀其政，你們建立了什么功勛？你們有多會打仗？”
“沈州丟了，中原淪陷了，土司亂了，粵州被入了，這就是你們的功勞！”
“這般打下去，江山都要被你們這群豬給打沒了！”
這就是簡單的噴人了，把一眾暴脾氣武勛氣的渾身發(fā)抖，已經(jīng)忍不住怒吼。
“狗東西！散朝之后別走！老子讓你知道厲害！”
“未至弱冠的狂徒，若不是圣君在上，今日你別想走出金殿！”
小莊凝聲道：“都住口！金殿之上怒罵喧嘩，成何體統(tǒng)！”
直到此時，諸多武官才安靜下來。
昭景女皇道：“周元，朕不是要聽你罵街的，說正事，你只有一句話的機會。”
周元施禮，大聲道：“啟稟陛下，五軍營經(jīng)叛亂一事，軍心已散，多年來又疏于操練，軍紀不嚴，早已不復當年的實力了?！?/p>
“幸有我周元調(diào)訓，才有如今之進步?！?/p>
“周元不才，敢以五軍營兩千精銳戰(zhàn)士，與滿朝武勛麾下一萬戰(zhàn)士，一較高低?！?/p>
“別看是五倍之差，他們照樣要被打得屁滾尿流！”
一眾武勛差點給氣死，哪有這么瞧不起人的啊，兩千打一萬？他媽的！
“陛下！”
邱桓額頭青筋暴現(xiàn)，咬牙道：“周元不知天高地厚，臣請軍演！”
“陛下！臣請軍演！定要與周元一決雌雄！”
“老子倒要看看這個小王八蛋，到底會不會打仗，敢在金殿之上大放厥詞?！?/p>
楊國忠和鄧博尺對視了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
周元這一招，無論是否明智，都把事情拖到軍演之后了。
關(guān)鍵是，他們內(nèi)閣也無法阻止，武勛這口氣必然是咽不下去的，不打一場，已經(jīng)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