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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老戰(zhàn)友

“王爺!鎮(zhèn)定!不要聽他虛張聲勢!”
姚廣義大吼出聲,連忙跑了出來,急道:“山東守軍總共只有十一萬,就算完全沒有吃空餉,也不可能抽出九萬之眾!”
“他們最多來了五六萬人,而且一路到這邊苦寒之地,水土也不服,戰(zhàn)力未必就那么強(qiáng)
景王如夢初醒,連忙大聲道:“姓伍的,你卻唬不到本王!今日大不了與爾等決一死戰(zhàn),我陳氏皇族嫡系,難道還沒有半分天命嗎!”
伍定鐘深深吸了口氣,卻是冷笑道:“你們以為,老子會跟你們打?”
“密云湖山地易守難攻,我等物資充足,圍而不殺,你們能堅(jiān)持幾日?”
“如果我沒猜錯,你攜帶的口糧最多三四日,已經(jīng)快見底了吧!”
姚廣義這下有些焦急了,畢竟他們誰都沒想到,圣駕會突然不往宣府跑,而是往燕山跑,事實(shí)上他們只攜帶了三天的口糧,已經(jīng)吃光了。
本來就打算,在密云湖捕魚充饑幾日,等物資送到之后,再班師回朝。
如今看來,這卻成了致命的一點(diǎn)。
雙方?jīng)_殺,或許還有勝算,但如今對方以逸待勞,圍而不攻,自己這邊就難了。
畢竟是造反啊,軍心沒有凝聚力,尤其是五軍營的那些兵,都是有家有口的,基本上還都在神京附近,他們豁不出去??!
景王也有些焦躁,連忙道:“姚將軍,現(xiàn)在我有一計(jì),直接朝后突圍,回到神京
“我們只要守住神京,他們拿我們沒辦法!”
姚廣義心中忍不住怒罵,景王真是什么都懂,唯獨(dú)不懂軍事??!
你朝后突圍,人家都不跟你打的,直接讓開一條口子,派出多股、小股隊(duì)伍不斷突襲,大部隊(duì)后面跟著,你沒有口糧,一天都撐不住啊!
而回神京,起碼需要三日,誰頂?shù)米∵@樣的餓啊!
那群禁軍都是萬里挑一的猛人,不也只堅(jiān)持了兩日,還得靠五城兵馬司送物資過來。
這幾乎是死局了??!
在山東、冀州兩地大軍出現(xiàn)的那一刻,姚廣義就知道已經(jīng)沒救了。
“王爺,降了吧…沒意義了…”
姚廣義渾身無力,說出這句話來。
“不可能!”
景王不禁大怒道:“本王準(zhǔn)備了這么多年!眼看就要成功了!怎么能降!”
“五軍營的將士們!隨我與他們決一死戰(zhàn)!”
話音剛落,只聽遠(yuǎn)處密云湖畔,傳來冷漠、威嚴(yán)的聲音。
“陛下有令,五軍營受陳德蠱惑而反,情有可原,若就地投降,可免死罪
“若是執(zhí)迷不悟,負(fù)隅頑抗,那便是抄家滅族之罪!”
小莊的內(nèi)力雄渾深厚,仿若千里傳音一般,聲音響在每一個人心底。
五軍營本來就脆弱的軍心,被這句話直接搞崩潰。
“陛下!我只是一時糊涂??!”
“是啊!我們只是想要餉銀而已!”
一個個五軍營的將士,紛紛放下兵器,跪倒在地。
景王看到這一幕,不禁目眥欲裂。
他這才想起,五軍營根本不是他的兵,只是被他拿捏住了情緒,受他控制而已。
在握有勝券的時候,五軍營自然為他賣命,但在沒有任何把握的時候,可就沒人對他忠誠了。
景王無力地癱坐在了地上,雙眼無神,臉色慘白一片。
他知道,他徹底失敗了。
而姚廣義則是看向身后那群忠心耿耿的兄弟,這些兵他帶了二十年,一輪接著一輪,如今把他們帶到這種境地,如何向他們的父輩老兵交代啊!
“將軍!將軍!”
一個斥候疾馳而來,沉聲道:“將軍,外面闖進(jìn)來一個老頭,被我們抓住了,他說是你的朋友,姓薛
姚廣義身影一震,猛然抬起頭來,瞪眼道:“什么!快帶我去!”
他連忙跟著斥候跑了過去,看到那頭發(fā)花白的身影,一時間眼眶都不禁紅了。
“誰他媽綁的!快解開!”
姚廣義聲音都哽咽了,顫抖道:“雄飛,一別十一年,你怎地蒼老如此?。 ?br/>薛長岳拿開了身上的繩索,卻是看向姚廣義,緩緩道:“山玉,君本良將,奈何叛逆?”
這一句話,幾乎讓姚廣義站不穩(wěn)身子。
他眼眶通紅,深深吸了口氣,道:“叛又如何?不叛又如何?我是邊將,我還不知道大晉的氣數(shù)么?唉…雄飛,宣府也快守不住了
薛長岳搖頭道:“以你的才能,我不信你守不住宣府
“可是沒錢??!”
姚廣義嘆道:“軍餉一拖再拖,今年付昨年,明年付今年,年年拖,年年窮,沒幾個人愿參軍了,若不是我們這些老東西鎮(zhèn)著,心都快散了
“換個皇帝,或許會好些,再爛也爛不到哪里去了
薛長岳卻是緩緩笑道:“不是的,山玉,實(shí)情不該是那樣的
“我們軍人,不到最后一步,豈能心灰意冷?你的心,是跟隨先帝走了,所以你想反
姚廣義臉色一變,沉聲道:“雄飛,我難道不是說的事實(shí)?”
薛長岳道:“你比我苦?你比我冤?我在云州蝸居十一年!靠老婆養(yǎng)家糊口!但我都沒有放棄大晉!你憑什么?”
“若不是你的心跟著先帝走了,以你的性子,蒙古十萬鐵騎你都不會畏懼!你都不會未戰(zhàn)先怯!”
姚廣義沉默了,沉默了很久,他才搖頭一嘆。
“唉,或許你說的是事實(shí)吧,我沒有當(dāng)年的意氣風(fēng)發(fā)了
“你來這里,是當(dāng)說客的嗎?”
薛長岳道:“陛下說,宣府的兵,你帶了二十年,你雖然犯了大錯,但她卻不忍把宣府的兵打散
“陛下知道,只有我才能讓你放心,所以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新任的宣府節(jié)度使了
“你的兵,交給我,你信不信我?”
姚廣義老淚縱橫,對著密云湖抱了抱拳,哽咽道:“我一輩子沒服過她,九年了,我依舊認(rèn)為她是無能之君,被文臣節(jié)制的庸君
“直到這一戰(zhàn),我才發(fā)現(xiàn)陛下終究不同凡俗
“雄飛,你我?guī)资甑膽?zhàn)友,我信你,我的兵也服你的名字
“但你,真的可以讓他們活嗎?”
薛長岳鄭重道:“陛下知道你擔(dān)心這個,金口玉言,宣府的兵非但能活,而且還永遠(yuǎn)不會再拖延軍餉,而且…將來還要北上征戰(zhàn),封狼居胥,洗雪前恥!”
姚廣義身影猛震,卻是苦澀道:“無論信不信這番話,我已看不到封狼居胥那一幕了
“雄飛,厚待我這些兄弟,他們都是大晉最好的男兒
“走!我?guī)阋娨娝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