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杉月的話還沒完。
她繼續(xù)說:“祝你年少不得,年長盡數(shù)所得的一切,伴你終生?!?/p>
杜杉月唇角掛著的笑真誠極了。
趙曉倩看不出半點虛假。
她所說像真的是她所想。
希望趙曉倩年少那么多年被剝奪,現(xiàn)在盡數(shù)擁有的全部一直在她身邊。
趙曉倩沒應也沒再看她,不怕她跑,轉(zhuǎn)身下樓給她辦理出院,給余懷周打了個電話,讓他先回家。
帶杜杉月上車回公司。
在辦公室過之前愛寶給的資料。
趙曉倩以為杜杉月該是看過的,這份文件早就給了。
一遍足夠了。
但杜杉月沒看過。
她皺眉莫名有點費解。
那會假的陳啟晟還沒出現(xiàn),杜杉月為什么不看?
像是就算被余懷周知道她的認真敬業(yè)是假的,也半點不害怕不慫。
似乎是篤定余懷周喜歡她,知道了沒事。
也像是……她很快就可以不用裝了。
趙曉倩按了按眉心,壓下胡思亂想。
專注的帶她過愛寶詳細標記出來的她這個重點人物的鏡頭和點位在哪。
因為沒細看過,一直到一點,才只是過了一半。
趙曉倩看了眼時間,讓她接著往下看,不懂的問她。
出去打給虹姐。
“你帶安然去哪了?”
虹姐支吾,“就……就在家呢?!?/p>
“來公司啊,面試完明天一早就要過去,一堆的東西沒交代,你和她在家里待著干嘛?”
虹姐看向還沒完全退燒的安然,嘴巴開合半響,起身想出去,被安然拽住。
趙曉倩等到皺眉,喂了好幾聲才聽見虹姐的回音。
馬上來公司。
這個馬上是一小時后。
趙曉倩頻頻看表,臉色黑成鍋底后倆人終于來了。
憋到極點的火氣,在觸及到安然的臉色后沒了。
讓她坐下,碰觸額頭。
有點低燒。
安然甚至連坐都坐不住,身上也裹的嚴嚴實實。
不等趙曉倩說話,剛出去的虹姐來了,踩著高跟鞋搬著統(tǒng)籌上班偷懶睡覺的躺椅,費勁的放下后,哆哆的去統(tǒng)籌辦公室把抱枕和毛毯拿來了。
招呼安然,“快快,來躺著?!?/p>
虹姐想扶安然的手臂被按住。
安然虛弱的看了眼趙曉倩,啞聲吞吐,“虹姐,你……別。”
虹姐后知后覺的看向趙曉倩,嘴巴磕絆半響,有點慌,“她,她身體不舒服。”
趙曉倩多看了幾眼反常的虹姐,目光移向安然。
“虹姐和你說了吧,面試的重要性?!?/p>
安然拒絕虹姐,勉力坐著,點頭。
她臉色真的很差,蒼白到?jīng)]血色。
尤其是眼底起了一小片紅疹,眼尾和眼瞼更是紅透了。
一般來說,眼睛這種狀態(tài)。
要么是被掐到幾乎窒息,腦部供血短暫不暢,要么是高燒。
趙曉倩歪頭打量她半響,眉頭悄無聲息的皺了起來。
她這樣有種說不出的冷冽。
安然莫名心虛避開了,攥著凳子邊角的手不自覺一點點的收緊。
“你高燒燒了多久?”
趙曉倩環(huán)胸彎腰,定定看她眼底的紅暈和紅疹。
尋常人這樣丑死了,但安然很漂亮,比原來的清純多了點說不出的艷麗。
安然握著凳子邊角的手松開,低頭小聲斷斷續(xù)續(xù)的說一夜了。
趙曉倩想再問點別的。
反常的虹姐又開始了,抽紙給她擦汗,勸著去躺椅那,喝點溫水。
和對待親閨女,不對,對待隔代親的親孫女似的。
她和虹姐一直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虹姐莫名唱起了白臉,趙曉倩嘴巴蠕動片刻,嚴肅了。
沒再問她生病的事。
重申了一遍這次面試的重要性后,“等面試結(jié)束,我會仔細過一遍你的藝人合同,和你大致講一遍,最多兩天,你違約,我接你回家?!?/p>
安然怔住,嘴巴開合半響,“違約?”
她抿抿唇,“要賠錢、嗎?”
趙曉倩搖頭又點頭,想了想側(cè)目看向外面,確定杜杉月還在另一間,壓低聲音和她說實話,“因為你,讓我們公司從損失五億起步,我說的只是起步,具體沒有估算。今天面試只要通過,合約簽下,變成藝人違約費大概一千五百萬,后續(xù)相親節(jié)目,大約八百萬,合計最多兩千多萬?!?/p>
公司賬上的錢足夠了。
趙曉倩想對她笑笑,瞧旁邊盯著安然,心疼幾乎要溢出來的虹姐,把笑咽回去,“你是金珠的功臣,讓金珠起死回生?!?/p>
其實這么說并不準確。
如果當時助理沒有草率不問年齡,直接拽了安然頂上。
金珠最差依舊如此。
但換成安然,趙曉倩心里莫名感覺就是不一樣,她想了想,“等等吧,等公司緩過來,賬上有余額,我會給你發(fā)筆獎金,數(shù)量多少暫時無法篤定,但我保證,最少讓你在京市有個家?!?/p>
安然肉眼可見的呆愣住,干燥起皮的嘴巴開合半響,喃喃:“家……”
安然在趙曉倩點頭后腦袋低垂,鴉羽似的睫毛覆蓋了眼簾。
趙曉倩以為她激動的要哭了。
她不喜歡煽情,想把話題岔開,聽見安然低聲喃喃:“騙人?!?/p>
趙曉倩皺眉,“我沒騙人。”
安然聲音又輕又啞,虛弱的厲害,而且還是結(jié)巴,但言語意思卻是流暢的。
說她說的騙人不是趙曉倩給她買房子讓她有個家是騙人。
而是她幫公司止損是騙人。
說如果不是她事先沒問清楚,把真實年齡說清楚。
金珠根本就不會有這場無妄之災。
接著說就算是有,也不會是現(xiàn)在這種被動的局面,說趙曉倩不該給她加功勞,而是該找她追責。
趙曉倩眉頭皺緊,蹲下嘗試和她對視。
安然避開視線。
趙曉倩不強求,聲音卻前所未有的強硬。
“你腦子有問題吧?!?/p>
安然沒說話,虹姐惱了,“趙總!”
趙曉倩沒理她,冷聲訓斥,“人是該有擔當,沒擔當?shù)脑拕e說在乎的人,就連自己也護不住,但也該清楚什么該擔,什么不該擔!”
趙曉倩朝有點急了想說話的虹姐瞪了眼,冷聲接著說:“我是個商人,雖然入行沒幾年,生意做的也不怎么樣,但比你精明的多,我既然說了這件事和你無關,那么就是和你無關?!?/p>
“你是有多閑多無聊,才會把沒人強加給你的責任,同時本就不該你承擔的責任朝你身上攬!”
“腦子里長泡了吧!”
安然的眼淚突然掉下來了。
沒給趙曉倩看,砸在了褲子上。
趙曉倩卻就是看見了,嘴巴蠕動片刻,強硬依舊不變,“這世上的人真數(shù)下來,事非分明的沒幾個,不是你的錯強認下來,久而久之沒人會感激你,只會因為慣性和利己避害思維,真的把錯全都歸咎在你身上!”
“社會不是哄孩子的幼兒園,是吃人的老虎。你不傻,相反,心里有尺。既然有尺子,就把眼睛睜大點,給我仔仔細細的量,真是你的責任,認。不是你的,誰說也不許認!”
“否則你這樣的不被當成軟柿子捏?誰當?”
“改改你這亂七八糟什么都朝自己身上攬的臭毛病,不然以后有你的苦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