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趙曉倩隔天在八點半醒了。
在床上。
原地呆坐了會,沒覺出不舒服,感覺大抵是被上了藥。
起來刷牙,看了眼鏡子,垂頭看握著牙刷的手。
指骨被貼了創(chuàng)可貼。
二十九塊錢一個。
趙曉倩噙著牙膏嘀咕,“和兩毛錢一個的有什么區(qū)別?”
有。
超防水,半點沒起翹。
她收拾了自己,把餐桌上明顯是余懷周留下的保溫桶拎上。
開車直奔京市的高校。
情況已經(jīng)分明,不用去找杜杉月分辯,現(xiàn)在也動不得她。
那么就不辨,辨也只是浪費時間。
本該跑兩三天的高校行程,被趙曉倩一個上午跑完了。
不是她效率高,是第一家旁敲側(cè)擊拖拖拉拉到三小時才拒絕。
她直接電話聯(lián)系別的。
沒說給招,也沒說不招。
不清不楚就好像是有爭取的空間。
趙曉倩不爭取。
學(xué)生多機會少,只要對面沒半點欣喜勁,像是被人提前打好了招呼,直接劃掉。
全劃完后打給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助理的人事,“告訴虹姐,在京市圈子里招,廣招,條件開到天花亂墜,把金珠除卻統(tǒng)籌之外的人全都散出去……”
趙曉倩想了想,“去跑你給我的學(xué)校名單?!?/p>
“您呢?”
“給我定機票,算了,給我租個車,我去外地。”趙曉倩把手里已經(jīng)作廢的高校聯(lián)系人名單揉吧揉吧丟進垃圾桶,囑咐,“想辦法對外做出我還在京市的樣子,聲東擊西,轉(zhuǎn)移他們注意力。還有,讓統(tǒng)籌行動小心點,不行就找個信得過的和法院那邊談,以防萬一,不要被任何人察覺我們現(xiàn)在要投資的項目?!?/p>
助理轉(zhuǎn)瞬明白了趙曉倩的意思,說實話,“就算是知道我們要投資的項目,也大概率不會有人跟,您跟是因為時間急,還有,對統(tǒng)籌的能力過于信任,我們幾個沒發(fā)表過意見,則是出于對您的信任。從專業(yè)的市場角度來考量,盈利的可能性只百分之一,虧錢的可能性占比百分之九十九,甚至還要更多。”
趙曉倩微怔。
助理補充,“您其實比我們更清楚市場性,您不用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您信任統(tǒng)籌的能力,我們信任您,不沖突?!?/p>
她話音一轉(zhuǎn),“是什么人算計我們您查清楚了嗎?而且手伸這么長,連高校這條路都被控了,甚至需要我們公司一起聲東擊西?!?/p>
趙曉倩有點發(fā)愣。
因為助理說她對統(tǒng)籌太信任。
這兩個項目的市場性她的確比誰都清楚。
五千萬更是一筆很大的數(shù)目。
和唐秋山的合同也事關(guān)重大。
她到底為什么會沒了專業(yè)性,也沒考慮過強制換節(jié)目,或者是去市場上找專業(yè)的公司再問問。
而就這么直接的定下了。
因為……
趙曉倩已經(jīng)上車了,側(cè)目看向副駕駛座余懷周給的早餐保溫桶。
默默的想。
因為她信余懷周。
年輕氣盛把愛情放在第一位的余懷周。
從哪看和她都不合適。
早甩開早好。
她清楚又明白。
還清楚又明白,余懷周不會害她。
大費周章給她找來的人就是人才。
和他一樣。
若是沒被她毀了,會驚艷無數(shù)人。
趙曉倩抬手按了按眉心。
驀地有點心煩。
直接撕了指骨的創(chuàng)可貼,團吧團吧丟了。
皺眉一邊翻出手機里昨晚匆匆整理出來的臨市高校名單,一邊對置頂了的通話說:“無數(shù)人?!?/p>
圈子里所有公司都開始使絆子了。
小絆子。
無傷大雅。
不影響以后笑瞇瞇像是沒事那樣彼此打招呼。
但人一多,就嚴(yán)絲合縫的要人命了。
趙曉倩看完,啟動車輛回公司,“你現(xiàn)在給我租,我回去,對了,網(wǎng)上現(xiàn)在什么動作?”
“流言有,但網(wǎng)上一點都沒漏,也不可能漏,別忘了,合同違約一方只有杜杉月,如果現(xiàn)在爆出去,是狠狠的得罪了正在宣傳期的淮安集團?!?/p>
助理停頓一瞬,“您是否考慮找一找淮安的江總,江總那,是真的沒人敢得罪。”
趙曉倩沒應(yīng),告訴她幾點到地下室,直接掛斷電話。
下一秒。
連了藍牙的手機鈴聲在車?yán)镯懫稹?/p>
江淮的。
趙曉倩看向前方許久,在第二個電話進來時接了。
“始作俑者是誰?”江淮聲音很穩(wěn)定,“就我現(xiàn)在查到的消息,有輝騰和老李頭,還有陳家兩姐妹,因為陳家涉足,這件事才會鬧成金珠被圈里統(tǒng)一敵對,但始作俑者是誰?”
“這事你不能參與。”趙曉倩啟唇,“如果你參與了,你們淮安和杜杉月的合同會曝光?!?/p>
淮安是國民品牌,這件事曝光了,損失巨大,甚至不是金錢可以彌補的。
杜杉月的計謀每次都是算的遠之又遠。
這次把淮安這條退路都給她算上了。
對面驀地輕輕笑了起來。
有點松散和淡淡的竊喜,他輕咳了一聲壓下,像是無意般問,“如果真的曝光了怎么辦?”
趙曉倩平靜道:“追責(zé)定責(zé),誰的責(zé)任,誰賠付你那邊核算出來的經(jīng)濟損失,和金珠無關(guān)?!?/p>
她補充,“我不會念你借此掀開幫我討個公道,讓金珠度過危機的情,反倒會替你們淮安集團的員工感覺不值,因為淮安這么多年在民間經(jīng)營到正派至極點的國民形象,被領(lǐng)導(dǎo)人因為一己私欲毀了?!?/p>
趙曉倩說:“毀的還不是一時,并且打官司都很難討回來的經(jīng)濟損失。而是因為名譽受損,長線所致的無法核算的巨大經(jīng)濟損失,并且會連累無數(shù)靠你們生存的乙方企業(yè)?!?/p>
“江總。”趙曉倩啟唇,“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讓公關(guān)二十四小時嚴(yán)查網(wǎng)絡(luò),提前布局,把淮安和杜杉月合同內(nèi)容曝光的范圍由圈內(nèi)轉(zhuǎn)為民間的可能性牢牢掌控在手中,不讓淮安有半點可能招惹危機,造成不必要的損失,讓員工的心血付之東流。”
趙曉倩問,“您懂我意思嗎?”
江淮嘴巴開合半響,啞聲笑笑:“懂?!?/p>
趙曉倩點頭:“我先忙了,有事隨時聯(lián)系?!?/p>
“你的意思是,不想欠我半點?!?/p>
江淮聲音低低的,“怕我借此讓你這個人來賠?!?/p>
趙曉倩手指頓在車載屏幕上的掛斷一秒,啟唇,“我不會拿我這個人賠給任何一個人?!?/p>
通話被掛斷。
趙曉倩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場。
租車公司的車還沒送來。
助理已經(jīng)在等著了。
塞給趙曉倩一扎熱騰騰的單頁。
“我緊急做的,有點粗糙,打印機打的,等您到地方后,我會聯(lián)系地方廣告公司打印了給您送過去。”
的確粗糙。
并且很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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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曉倩吐槽,“有點像是騙子?!?/p>
“有備無患嘛。”
趙曉倩笑笑收下了這一扎,囑咐別聯(lián)系地方廣告公司,她的行蹤一定保密。
“可這樣的話,物料太單薄了?!?/p>
“說句實在話,你這物料不如沒有,還有,我可是長嘴了的?!?/p>
助理應(yīng)下了。
趙曉倩笑笑,開上租車公司送來的車,直奔臨市。
時間緊急,遠點的地界不方便去。
趙曉倩篩的全都是附近城市的高校。
情況遠比她想象的要糟。
明明沒人泄露行蹤。
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長什么樣,只要金珠的名片遞過去。
本驚喜的高校一個個全都是拒絕。
趙曉倩下午三點到,傍晚六點,這個城市的高校被打了全叉。
她有動過要不要去附近的網(wǎng)紅街或者是酒吧街碰碰運氣的想法,只是一瞬就放棄了。
愛寶對金珠很重要。
時間太急。
那種地方很難摸清楚人真實的背景和過往。
不像是舞蹈、聲樂或者是主持人等高校,年齡夠的一抓一大把,資料清楚又明白,才藝也標(biāo)注的清清楚楚。
趙曉倩啟程去另外一個。
沒去高校,直接敲家門。
因為天色太晚,被拒了一個又一個。
晚上十二點,沒聯(lián)系方式,直接登門的甚至被罵了,因為擾民。
趙曉倩想再換。
因為累有點眼花。
在凌晨一點開了酒店。
把身上穿來的唯一一套衣服遞過去,囑咐洗好烘干后凌晨五點半送來。
趙曉倩趴在酒店茶幾上,對著電腦睡著了。
不知道幾點的時候,門鈴響了。
她以為五六點了,她該走了。
迷迷瞪瞪的跑過去開門。
茫然的看著門口站著的余懷周,腦袋歪了歪,“你……”
話沒說完,困的左搖右晃。
趙曉倩被攬住了。
她在余懷周懷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想說點什么。
被打橫抱了起來。
余懷周聲音硬邦邦的,不算小,但趙曉倩很困,只聽見了大概,“我昨晚說了有事要告訴你,我忘了,這件事很重要,不能拖?!?/p>
趙曉倩眼皮打架:“那你……說啊?!?/p>
她又睡著了。
余懷周撇嘴,輕手輕腳抱著她去沙發(fā)。
和抱個孩子似的抱著她坐下。
看了眼亮著的電腦屏幕,低低的嘆了口氣,再垂眸看向懷里睡的昏沉的趙曉倩。
驀地俯身,很輕的啄吻了瞬她有點發(fā)白的唇瓣。
一瞬后再俯身。
含著一點點廝磨再廝磨。
發(fā)白變成了嫣紅。
有種短暫健康的假象。
余懷周手很輕的把她鬢邊發(fā)捋到耳后。
定定看了她十幾秒。
啟唇喃喃:“小爺忘了?!?/p>
他撇嘴,“犯法嗎?”
余懷周眼圈突然就紅了。
趙曉倩睡著了,看不見,不會嫌棄他。
余懷周沒躲,盯著她一字一句很輕又很兇,像是氣音一樣說:“敢說忘了也犯法,我弄死你個沒長心的王八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