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倩側(cè)目看向南珠,嘴巴蠕動半響,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明珠園江家的宅子有不少人想買。
還有人提高價。
甚至到了一千五百萬。
中介熱衷道:“您覺得怎么樣?”
“再看看吧?!?/p>
南珠掛斷電話和趙曉倩準(zhǔn)備過年。
年二十九。
南珠拎著菜和肉跟在趙曉倩身后。
趙曉倩停了。
南珠探身。
樓下大奔旁邊站著江淮,還有一個三四歲的男孩。
長得幾乎和江淮沒有半點(diǎn)區(qū)別,一眼看過去,就是個溫潤脾氣極好的男孩。
南珠勾唇,她想賣的人,來了。
江淮牽著江亭走近,笑笑伸手:“好久不見?!?/p>
趙曉倩抬眸,嘴巴蠕動片刻,沒伸手,身子微側(cè),漏出后面的南珠,悶聲說:“來找你的?!?/p>
趙曉倩說完把南珠手里的袋子拎走,直接上樓了。
江淮怔了瞬,側(cè)目看趙曉倩的背影。
再回眸,南珠已經(jīng)蹲下,對江亭伸出手:“你好啊?!?/p>
離近了看才發(fā)現(xiàn),江亭真的像是和江淮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南珠心里莫名柔軟成一團(tuán),“我叫南珠,是你爸爸的……妹妹。”
江亭的手伸出去,搭上了南珠的手,奶聲奶氣,卻很有禮貌的說:“你好,我叫江亭?!?/p>
時間在這瞬間好像倒流了,流轉(zhuǎn)回了很多年前。
南珠和江淮的第一次見面。
南珠伸手:“我是南珠?!?/p>
小小的江淮伸手:“你好,我叫江淮?!?/p>
南珠看向江淮:“我侄子和你真像。”
江淮因?yàn)槟蔷涿妹?,和這句侄子怔愣了好大會,笑笑說是。
江淮這次來和南珠想的一樣,是來買房的。
給價兩千萬。
南珠拒絕了,“一千萬就夠了?!?/p>
江淮嘴巴蠕動半響,點(diǎn)了頭。
南珠讓他回去找中介,年后可以辦手續(xù)。
江淮想請南珠和趙曉倩一起吃飯。
但是趙曉倩不愿意去。
站在門口連讓江淮進(jìn)來的意思都沒有,冷冷清清的像是沒暗戀過江淮十幾年,直接把江淮拒之門外。
南珠多看了幾眼怔愣的江淮,和他們一起去吃飯。
飯間江淮問起趙曉倩這幾年過的怎么樣。
南珠放下筷子:“趙曉倩還喜歡你?!?/p>
江淮沉默了。
南珠說:“如果你也喜歡,就和她試試,不喜歡,就別像是無事發(fā)生也什么都不知道一樣出現(xiàn)在她面前?!?/p>
江淮抿唇,“我想和她做的是朋友?!?/p>
“但她不想和你做朋友了?!?/p>
江淮沒結(jié)婚前,趙曉倩肯定是想和他做朋友的。
結(jié)婚了,也肯定是不想和他做朋友的。
所以換了手機(jī)號,再沒聯(lián)系過江淮,也再沒出現(xiàn)在他面前過。
南珠說:“你們倆之間做朋友,肯定沒戲。”
南珠沒再多說,江淮也沒再多說。
晚上南珠回了家。
打開趙曉倩房門,里面漆黑一片。
但趙曉倩明顯沒睡。
南珠把門關(guān)上,回沙發(fā)上睡了。
半夜被晃醒。
趙曉倩蹲在南珠身邊,“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南珠翻白眼,“憋了幾天了,怎么沒憋死你?!?/p>
趙曉倩有好幾次欲言又止,南珠不瞎,看的清清楚楚。
趙曉倩抿唇,“江州之所以會娶秦筱雨,是因?yàn)槟?。?/p>
南珠微怔。
“他爺爺當(dāng)初要把玉佩賣給他世交,他想多賣點(diǎn)錢,才拿去了拍賣行,賣錢給你買明珠園?!?/p>
趙曉倩突兀的淚流滿面,“他真的很喜歡你,南珠,如果有可能的話,你給他次機(jī)會好不好?”
南珠坐起身,定定的看她許久,“不好?!?/p>
趙曉倩愣住。
南珠說實(shí)話,“我不喜歡他,他知道。我倆在一起,是對我們彼此的不負(fù)責(zé),也是在欺負(fù)他,我做不到。”
“可你從前喜歡過啊?!?/p>
“你也說了從前?!蹦现檎f:“只是從前了?!?/p>
南珠從前以為,她會喜歡江淮很久,久到七老八十了,想起江淮時,還會臉紅心跳。
但就是這么突然的,不喜歡了。
南珠看向陽臺窗外的一片漆黑,不知道是告訴趙曉倩還是告訴自己:“沒有過不去的感情,也沒有永遠(yuǎn)忘不掉的人,若是有,只能是下一個不夠好?!?/p>
南珠擦掉趙曉倩臉上的淚花:“我會遇到下一個足夠好的人,你也是?!?/p>
再擦,趙曉倩還是哭成了狗。
并且不睡了。
叫外賣。
抱著紅酒瓶,醉醺醺的和南珠說自己從前和江淮的過往。
說江淮人好嗎?好。
可除了南珠之外,對誰都好的一樣。
趙曉倩罵江淮是個中央空調(diào)。
她像是還想罵別的,卻不知道罵什么了。
反反復(fù)復(fù)的罵他是個中央空調(diào)。
折騰到凌晨三點(diǎn)才四仰八叉的睡下。
南珠把客廳里的一片狼藉收拾了。
去陽臺晾衣架上拿毛毯時,側(cè)目看向窗外。
趙曉倩的房子在三樓。
從陽臺朝外看,很清楚就能看到下面的車。
下面是輛邁巴赫,京市的車牌。
車邊站著個人。
長身而立依靠著車門,嘴里猩紅光點(diǎn)閃爍,手插褲兜仰頭。
他像是在和南珠對視,也像是沒有。
南珠定定的看他許久。
轉(zhuǎn)身把毛毯給趙曉倩蓋上,將客廳的燈關(guān)了。
幾秒后驀地穿著拖鞋飛奔下樓,可哪還有邁巴赫的影子。
只剩下地面一片煙頭,提示著主人在這停留了很久。
南珠轉(zhuǎn)身上樓,眼淚突然下來了。
她剛才不理解趙曉倩一邊哭一邊罵的心理,可是這瞬間突然理解了。
什么情緒都有,但更多的是委屈。
南珠擦眼淚小聲罵:“渣男?!?/p>
“結(jié)了婚還來找我的臭渣男?!?/p>
“大過年不陪老婆孩子,不要臉來撩我的死渣男?!?/p>
趙曉倩能罵江淮的不過是中央空調(diào)。
南珠能罵游朝的,也只有渣男。
南珠從前能罵的可多了。
數(shù)不勝數(shù)。
像是神經(jīng)病,瘋子,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等等等。
張嘴就來,半點(diǎn)不打磕絆,現(xiàn)在卻罵不出來。
因?yàn)樯窠?jīng)病也好,瘋子也罷,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這些不是他想的,是世事逼的,是南珠的家人逼的。
生生的把本該長青的松柏就這么一寸寸的掰折,讓它再沒了本來的樣子。
南珠到家門口突然憋不住了,蹲下門口,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年三十趙曉倩也好,南珠也罷。
都灰撲撲的。
萎靡又沒精神。
深夜十二點(diǎn)將至來了精神。
南珠給文導(dǎo)發(fā)了個新年快樂。
文導(dǎo)給南珠回復(fù),說聽說了南珠解約并且注銷微博的事了。
問南珠明天要不要來他家里做客,嘗嘗他老婆的手藝。
還特地標(biāo)明,有個本子,想讓南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