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走近開門看了眼,進(jìn)去把門反鎖了。
南珠剛才匆匆一眼,卻看了個大概。
她原地站著看江淮出來下樓,再拎著一套衣服上來。
南蹇明再出來的時候,下身換了件衣服,垂頭沉默。
南珠像是沒看見,提起笑把南蹇明推過來,讓他吃飯。
和江淮一起出去,把門關(guān)上。
“你自己照顧南哥不行。”江淮看了眼門板,壓低聲音,“他腿腳不方便,你們倆到底沒有血緣關(guān)系?!?/p>
“沒什么不方便的?!蹦现槠届o道:“沒有血緣關(guān)系,他也是我的親人?!?/p>
南珠補(bǔ)充,“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江淮喉嚨滾動半響,“換個地住吧,最起碼住個像樣的酒店。”
南珠搖頭。
“換個大點(diǎn)的房間呢?”
南珠搖頭。
江淮抿唇,“找個護(hù)工行嗎?”
南珠還是搖頭。
“只是一個月行嗎?”
南珠微怔。
江淮彎腰,手輕扶膝蓋,和南珠對視,“不換地住,找個護(hù)工照顧南哥。只是一個月。”
江淮伸出一根手指:“就一個月,最起碼別讓我眼看著你的月子坐的一塌糊涂?!?/p>
江淮溫柔到了極點(diǎn),像是輕哄,也像是求。
“如果沒大事,我不會來,就只是護(hù)工,也不是照顧你,是照顧南哥。等你出了月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就去哪,我保證?!?/p>
江淮伸手:“我發(fā)誓,絕對不參與,不會給任何人非議我們關(guān)系的機(jī)會?!?/p>
南珠沉默了。
“珠珠?!?/p>
南珠抬眸看他無措到泛紅的眼圈,點(diǎn)了頭。
南珠送走江淮再回去的時候,南蹇明已經(jīng)上了床。
桌上給南珠留了飯。
南珠吃完收拾了,去洗手間放水想洗南蹇明弄臟的衣服。
他之前的衣服卻已經(jīng)進(jìn)了垃圾桶。
南珠把水龍頭關(guān)上。
出去坐在床邊翻出錢包。
在醫(yī)院的時候她偷了江淮的錢。
南珠拿出來一張張的數(shù)。
還剩四千九。
她把一個月的房錢放到一邊。
又放了幾百飯錢。
裝著剩下的起身。
“你去哪?”
“給你買幾身衣服?!蹦现榕嫌鸾q服,“順帶找前臺給我們修修空調(diào)?!?/p>
南珠和南蹇明住的這間標(biāo)間沒窗戶。
背光陰暗,比尋常的房間便宜了三十。
一個月就是九百。
南珠不想換。
而且換好的也害怕。
她起身想走。
房門被敲響。
進(jìn)來的是前臺。
說有人給了錢,讓給南珠修空調(diào)。
南珠怔了瞬,沒出門,看他修空調(diào)。
不止是修空調(diào)。
前臺還叫來保潔把南珠房間里的床墊和帶了點(diǎn)潮氣的被蹂換了。
地面鋪上了地毯。
熱水器重新調(diào)試了溫度。
只是一個小時,房間里還是陰暗。
但是卻有種撲面而來的暖烘烘和干凈。
南珠道謝再次想出門。
護(hù)工來了。
說是江總交代,一個小時看顧一次南蹇明。
南蹇明只是沒了小腿。
被護(hù)工形容的像是半身不遂。
南珠后知后覺的覺出了不妥當(dāng)。
抬眸想和南蹇明說一聲。
前臺進(jìn)來布置房間很沉默的南蹇明卻已經(jīng)勾起了笑,客氣道謝。
南珠咽下寬慰他自尊心的話,再次想出門。
不用出了。
江淮派人給南蹇明送來了好幾包衣服。
不止有南蹇明的。
還有南珠的。
沒給南珠拒絕的余地,衣服放下就走。
南珠搓了搓羽絨服里面不多的鈔票。
蹲下整理倆人憑空多出來的衣服。
下午。
南珠的生活就變了一個樣。
江淮請的是高級護(hù)工。
不止照顧人妥帖,而且很有分寸。
不會擅自進(jìn)來,只是在隔壁長待,等南蹇明叫他的電話。
南珠蓋著暖烘烘的被子。
在溫暖的房間里睡著了。
一覺睡醒。
鼻尖微動,先聞到的是飯香味。
南珠唇角莫名綻開了笑。
默默的想。
劉媽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味又從一樓飄到了二樓。
想法只是剛冒出來,南珠清醒了。
劉媽沒做好吃的。
她之所以能聞到,是因為這個標(biāo)間太小了。
南珠坐起身看向餐桌邊的南蹇明。
南蹇明不知道什么時候換了身衣服,穿著體面又干凈,溫柔說:“起來吃飯?!?/p>
南珠扒了扒發(fā)起身坐過去接過南蹇明遞來的湯,“這哪來的?”
“護(hù)工送來的?!?/p>
南珠皺眉想說話。
南蹇明打斷,“祖父祖母的墳其實沒必要遷。”
南珠把湯碗放下,“為什么?”
南蹇明垂首給南珠夾菜,“游朝不會遷怒祖父祖母?!?/p>
他抿抿唇,“我們走吧,找江淮要筆錢離開這里,買套房子,或者是買間門面,我們做個小生意……”
南珠打斷:“他扒了我們父親的墳?!?/p>
南珠和南蹇明提過祖父祖母遷墳的事。
他一帶而過,說明是知道父親的墳被挖了的。
南珠真的不想和南蹇明吵架,怎么都不想。
為了不和南蹇明吵架。
連是非曲直都不再和他辨。
違心的告訴他自己后悔了,不該背叛他。
她該忍。
但有些事能忍。
只要不說透,嘔在心里爛到生蛆流膿都能忍。
可有些事真的不能忍,尤其是說透了,忍不下去。
“我們父親?!蹦现榕牧伺男目冢骸肮腔冶煌诔鰜砹?。”
南珠說:“因為他疼你愛你護(hù)你,所以,哪怕是和你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他,骨灰依舊被挖出來揚(yáng)了?!?/p>
“甚至都不知道被揚(yáng)塵去了哪。”
南珠揮手想砸了桌面的飯菜。
手觸到碗碟不過一秒,松開。
手掌死死的握住,質(zhì)問南蹇明:“你為什么能說出游朝不會遷怒我們祖父祖母這種話?!”
南珠的父親對南蹇明有多好。
南珠的祖父祖母對南蹇明就同樣有多好。
這份愛沒有半點(diǎn)瑕疵。
南珠告訴游朝說祖父祖母不喜歡南蹇明。
但心里卻就是害怕。
害怕到游朝發(fā)誓了,卻還是日日讓劉媽去確認(rèn)。
南珠不明白。
南蹇明哪里來的自信,言之鑿鑿說游朝不會遷怒。
“你到底是怕游朝遷怒祖父祖母,還是舍不得江淮?!?/p>
南珠微怔。
南蹇明臉上溫柔的笑消失的無影無蹤,眉眼壓在一起近乎扭曲,“舍不得江淮吧?!?/p>
“是啊,江淮從小就喜歡你,和你的戀愛一談就是三年,上大學(xué)那會就直接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p>
“他從前是個平平無奇的老師,一年就掙那么點(diǎn)錢。家里沒落魄前還能看,落魄后什么都不是。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半導(dǎo)體做成了,一躍直接成了京市的新貴,人人都稱一聲江總?!?/p>
“他不止有錢,腿腳還好好的,雖然也是做生意,但風(fēng)評好的出奇,三教九流多的是人欣賞他,想和他結(jié)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