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師兄和另一名弟子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滯。
“難不成我看的卷宗,是假的?”云師兄愣神喃喃道。
那可是三億銀河陣!
是傳說中能困殺仙人的絕世兇陣!
可現(xiàn)在,這座兇陣卻溫順得像一只見到了主人的小貓,不但沒有發(fā)動任何攻擊,反而主動讓開了一條通路。
星光璀璨,鋪成一條通天大道,恭迎著他們那位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小師弟。
“這……”另一名弟子舌頭都捋不直了,指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聲音發(fā)顫,問道:“師……師兄,小師弟他……他……”
小師弟平日里資質(zhì)只能算中等,性格也有些木訥,在宗門里屬于最沒有存在感的那一類。
若不是和云師兄的這一脈只剩他了,他還不一定能來這萬葉古國。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為何能這般閑庭信步地進入如此恐怖的大陣之中?
而且星辰讓路,莫非這大陣還認人不成?
云師兄緊盯著自家小師弟。
他不是沒想過跟上去,可當他的目光觸及到那些緩緩流轉(zhuǎn),散發(fā)著湮滅一切氣息的星辰時,他剛剛升起的一點念頭,瞬間被無邊的恐懼澆滅。
小師弟能進去。
他有自知之明。
那條路,只為一人而開。
此時那年輕弟子,已然來到了星河的盡頭,卻依舊雙目空洞,臉上帶著一絲夢幻而迷茫的笑容。
他仿佛一個提線的木偶,跟隨著某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指引,穿過浩瀚的銀河。
來到了茅草屋外。
赤紅的大陣早已復原,散發(fā)著淡淡虹光,隔絕內(nèi)外。
然而,就當這弟子走到陣前時,那赤紅色的光幕,如同冰雪遇驕陽,無聲無息地向兩側(cè)融化,再次為他讓開了一條路。
這是正主來了。
年輕弟子暢通無阻,漫步在庭院中,看著溪流,看著田鋪,最終來到了那座孤零零的茅草屋前。
他望著眼前這間樸素得有些過分的屋子,眉頭微微皺起。
一種無法言喻的熟悉感,從心底最深處涌了上來,仿佛他曾在這里生活了無盡的歲月。
“水……”
他口中無意識地吐出,隨即開門而入。
屋子里,空空如也。
一張簡單的木桌,一張木床,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和他記憶深處,或者說靈魂烙印中的景象,完全不一樣。
他緩緩踏入其中,伸手撫摸著冰冷的桌沿,心中的失落感越來越重。
就在這時,虛空中不知何處忽然響起了一句:“你個老王八!”
這話近在耳邊,仿佛就是此地傳來的。
年輕弟子猛地回頭。
然而視野中依舊是空蕩蕩的茅草屋。
一股“有人在罵我”的感覺涌上心頭。
可沒人啊,怎么回事?
一瞬間,年輕弟子忽然心痛了一下,一股莫名的委屈與憤怒涌上心頭。
他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虛空中空無一物,只有死寂。
他搖了搖頭,將那絲異樣甩開,隨即來到屋外,繞著茅草屋走了一圈又一圈,試圖找到些什么。
可什么都沒有。
最終,他站在原地,茫然四顧。
他不知道自己來這里是為了什么,但是卻有種失去一切的感覺,整個內(nèi)心只剩下一種空落落的,仿佛被整個世界拋棄的巨大失落。
許久,他轉(zhuǎn)過身,沿著來時的路,一步步走了回去。
當他的身影重新出現(xiàn)在三億銀河陣之外時,云師兄和另一名弟子連忙沖了上來。
“小師弟!你沒事吧?里面……里面是什么情況?”云師兄見小師弟依舊木訥,但好在是沒有受傷,也就松了口氣。
年輕弟子眼中的空洞與迷茫緩緩褪去,恢復了一絲清明,他看著兩位師兄關(guān)切的眼神,搖了搖頭,神情更加困惑。
“我……我不知道。師兄,這地方我好像來過,或者夢見過的?!?/p>
云師兄神情一滯,若是平常,他估計又以為自家小師弟這是夢囈呢。
但現(xiàn)在,情況好像不太一樣了。
“我好像……丟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p>
……
與此同時。
在一片廣袤無垠的荒原之上。
一座無法形容其高大的黑色寶塔,如同一根連接天地的神柱,靜靜地矗立著。
塔身古樸,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卻散發(fā)著一股鎮(zhèn)壓萬古,睥睨諸天的恐怖氣息。
而在這座巨塔之下,已然匯聚了上百道身影。
這些人,來自不同的宗門與勢力,每一個都氣息強大,修為最低的也是化神期的大修士,其中甚至不乏合體期的年輕天驕,以及老牌修士。
他們,都是被寶塔所吸引而來的。
“諸位,可有看出此塔的來歷?”一名身穿道袍,仙風道骨的老者撫著長須,目光凝重地望著巨塔。
他已經(jīng)在這里停留了三天,用了數(shù)種推演秘法,卻只能看到一片混沌,根本算不出任何東西。
“看不透,摸不著。”旁邊,一個渾身籠罩在魔氣中的魁梧大漢甕聲甕氣地說道:“老子用‘破界魔錐’試了一下,連個白印子都沒留下。這塔的材質(zhì),怕是已經(jīng)超越了我們認知的范疇?!?/p>
“何止是材質(zhì)。”一個容貌絕美的宮裝女修冷哼一聲,喃喃道:“此塔貌似將周圍的空間給徹底封死了,連一絲縫隙都沒有。無論是空間神通,還是遁地秘法,對它而言都完全失效。就好像一個完全獨立于此界之外的東西,我們只能看,卻進不去。”
眾人聞言,皆是沉默,隨即緩緩看向?qū)毸?/p>
塔中散發(fā)出的那一縷縷道韻,就足以讓他們心動不已。
可以想象,塔內(nèi)必然藏著驚天動地的傳承或是至寶。
可偏偏,他們在此地想盡了辦法,動用了各種壓箱底的手段,卻連進入寶塔的門都找不到。
這無疑是天底下最折磨人的事情。
寶山就在眼前,卻無門而入,好像一句:問君能有幾多愁,如同太監(jiān)上青樓。
“如此驚世的機緣,定然有其考驗或是鑰匙,我等強求不得?!?/p>
眾人議論紛紛,話里話外都是對這座寶塔的棘手與無奈。
就在這時,人群角落里,一個始終沉默不語,掐訣算卦,氣息內(nèi)斂浩瀚的老頭兒,忽然睜開了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