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年,都是風平浪靜。
當然該遇上的妖魔,還是一個沒少。
連老和尚自己都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隔三岔五就被人挪到洞府里,洗刷一遍,再被救出來的日子。
這些無論是小妖王還是大妖魔,抓到他都不會立刻吃了他的情況,也讓他逐漸的安靜下心來。
期間也遇到過幾次性子急的妖怪。
根本不管什么吃唐僧肉的章法,直接就要將他生吞活剝,連衣服都懶得給他脫。
可總能遇到跳出來勸解的小妖怪。
也是奇怪的很。
那妖王偏就能聽著小妖怪的勸說。
還真就不再急著吃他,按照小妖怪所說的洗刷一遍。
就在這將它洗刷干凈,放置的兩三天內(nèi),二徒弟天蓬和三弟子張謙,必然來救他走。
所以這段時日,老和尚除了隔三差五要餓上幾天之外,日子并沒有什么不同。
倒還算是能過得去。
這就使得他心下稍安。
自從聽天蓬說起,跟在身后的佛陀,被那許道人施法斬去了金身法相的一臂,興許已經(jīng)不在此地,而是回西天靈山去了,老和尚就一直心驚肉跳。
西天靈山和許道人相互對峙,他在其中,才得安穩(wěn)。
若是西天靈山管不了許道人,這家伙會不會就不耐煩走這取經(jīng)之路了?
會不會殺了他們這一行人,然后遠遁而逃?
這兇人不是做不出。
可這幾個月過下來,許道人沒走,看上去也沒有殺了他的打算。
老和尚坐在馬上,看著天上的日頭,被曬的通紅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心里卻還算平穩(wěn)。
“還活著就好,還活著就好?!彼谛闹心睢?/p>
前方掛在馬脖子上的這條花蛇的主人,可是能舉手投足之間,便斬去佛陀一臂的兇神。
自己如今和他同乘一騎,還能安穩(wěn)的坐著,已經(jīng)是十分難得。
至少沒下的腿軟腳軟在人前出丑。
“還有旁邊這人,居然輕易就殺了一尊菩薩?!崩虾蜕杏挚戳搜凵韨?cè)的凌云子,不禁安嘆了口氣。
踏上這西行之路時,他對佛祖的憧憬和崇敬之情,無以言表。
可如今路程還未過半,他心中居然對西天靈山,少了些期待,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觸。
沙門不是無敵于天下。
縱然是教門實力強橫,也還是有諸多掣肘之處。
以至于,不得不將有些委屈,忍下來。
“天蓬還說,會有菩薩來找麻煩,如今也沒見來?!崩虾蜕性谛南聡@息不已。
“該不會是認下了吧?”
若是如此,也并非是壞事。
別再橫生枝節(jié),就讓他們這般走到西天,也是求之不得。
只是如此,一來未免有損佛門威嚴。
想到這,他又看了眼另外一側(cè)的凌霄。
心道,這女子和許道人是兄妹相稱。
那下來修為實力也差不到哪里去。
“如此,少不得又是一個,能輕易斬殺菩薩的存在?!?/p>
他看了眼凌霄極為美艷的臉,不禁嘆息,如此女菩薩,怎么也是個兇神。
偏要和佛門為敵。
然后,重重地嘆了口氣。
這樣三尊兇神在側(cè),他每日里連覺都睡不著。
被妖怪抓去的那些時日,反而卻能安心睡下。
即便心中知曉,這幾位要殺他,哪怕是張謙要殺他,他便是將兩只眼睛瞪到最大,該死還是會死,可仍是抵不住心中恐懼。
以至于無法安眠。
老和尚看完了這三人,又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徒弟。
猴子在前方,這一次,是最為穩(wěn)重的一個了。
想來那些在妖洞里,勸說小妖王不要立刻吃他的妖怪,就是他這弟子安排去的。
說起來,若是他想保命,最應(yīng)該看的就是這大弟子的臉色。
可這位弟子卻是和許道人十分親密。
在之后是天蓬和敖伯俊,還有一個張謙。
前面兩者各懷心思,不是可托付之人。
張謙,倒是個良善之輩。
可惜,似乎和自己也有些隔閡。
“我若要活命,到了關(guān)鍵時刻,興許只能求這三弟子了?!崩虾蜕行南掠质且宦晣@息。
他一介凡人,也不必去權(quán)衡什么利弊,要求人,還是只去看人品德性,才是最可靠的。
老和尚在這里,左右打量,看看他要看看你的,早就惹得周圍這些人注意。
只是沒人搭理他罷了。
天蓬和敖伯俊都不想和這師父搭話。
“這幾日老和尚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這一味的倒苦水?!?/p>
天蓬冷哼了一聲,傳音給敖伯俊道,“你看他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哪里像是受罪的樣子?”
他看著這和尚倒像是被嚇出了毛病。
一會兒要問離西天靈山還有多遠,一會兒又說前方是否藏著妖怪。
簡直啰嗦死了!
那張嘴就不能多念念經(jīng)嗎?
雖然念經(jīng)像是蚊子叫,聽得人也很是煩躁,可以總比一直問問問的強些!
“最可惡是這猴子!”
如今的這位大師兄,管得實在是太嚴了。
不準他們殺生吃肉就算了,還不準他們封閉無感。
不然他完全可以將耳朵封住,不停這和尚的啰嗦。
敖伯俊沒有回話。
他心里想不通。
這沙門,怎么還沒有動靜?
那被斬去金身一臂的佛陀,難道這口氣就這么咽下了?
怕丟臉,所以沒有上稟給西天佛祖?
“想來不會呀!”
這么大的事情他不稟報上去,這許道人跑了,可如何是好?
而眼前這許道人也沒有逃跑,向來應(yīng)該是知道跑不掉,所以才不得不繼續(xù)西行。
那一定是后方跟隨的佛陀還在盯著。
況且,當日那么大的動靜,沙門能沒有得到消息?
“不可能?!?/p>
敖伯俊心中郁悶,盼這一場熱鬧,盤了許久,可遲遲不來,等的人心焦不已。
尤其這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
頭頂烈陽高照,腳下土壤都滾燙。
雖然不至于傷到他,卻折騰得他十分難受。
畢竟是生在西海龍宮的水族,在這樣炎熱干燥的地方,待得很不舒坦。
若不是知道自己沒有能耐讓對方答應(yīng),敖伯俊都想跟許成仙打過商量,他去抓一只妖怪來頂替自己馱著和尚和花蛇。
然后自己先去前面等著了。
可惜,不行。
敖伯俊無精打采的嘆了口氣。
“前面有做城池?!?/p>
這時候,跟在隊伍后面的張謙,突然開口說道,“我瞧著,卻有些不對?!?/p>
“是不對?!?/p>
許成仙百無聊賴的吐了吐蛇信。
好濃重的血腥味。
還有,該來的,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