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燈流光溢彩,將街道映照得別樣動人。
燈火闌珊處。
女子一身臃腫,仰著丑兮兮的五官精致巴掌小臉,嘴角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男子一襲青衫,目光灼灼地望著女子,溫潤如玉的臉龐上,不自覺地露出會心一笑。
她,身材差,相貌丑。
他,身材高瘦,人如潤玉。
明明如此格格不入,但二人彼此望向?qū)Ψ降难凵窭?,卻是充滿了暖意。
“咯咯咯……”
裴無蘅抓著燈籠桿子的骨節(jié)修長好看手掌,不由地收緊,連帶著骨節(jié)都泛起了青白色。
她在笑!
她竟然對著別的男人笑得如此開懷!
她都沒跟本王這么笑過!
裴無蘅幽深的鳳眸中,光影泯滅不斷,冷峻刀削的謫仙面龐上,面色黑沉如鍋底,陰沉得可怕。
展一和老幺展十三就跟門神一樣,一左一右地在距離自家主上五步之遙的位置,定定地杵著。
“侍衛(wèi)長,主上一直在找王妃,現(xiàn)在王妃找著了,怎么又止步不前了?”
老幺展十三望著自家主上清冷高大的背影,這時(shí)候,湊近自家侍衛(wèi)長身邊,小聲嘟囔了一嘴。
聽到這話,展一面癱臉上,神色微微一滯,當(dāng)下脫口而出地沒好氣道。
“你沒看到王妃和南召國太子有說有笑嗎?”
“主上要是這個(gè)時(shí)候走過去,豈不是讓自己很尷尬,下不來臺嘛?!?/p>
“咱主上不要面子的啊?”
話音剛落下,老幺展十三就激動地扯了一嗓門:“侍衛(wèi)長,主上過去了!”
“看主上這架勢,怎么瞧著像是去抓奸……唔!”
展一聽到老幺展十三說主上是去抓奸,當(dāng)下原地一蹦三尺高,一把捂住了展十三的碎嘴子。
“你小子還真是啥話都敢往外頭蹦!”
“想被主上發(fā)配北境軍營去吃沙,一輩子娶不上媳婦,可別拉上我,我還要攢銀子娶媳婦呢!”
展一后背冷汗直冒,一邊壓著嗓門教訓(xùn)展十三,一邊抬手就給了展十三一記暴栗。
“哎呦,侍衛(wèi)長,你輕點(diǎn)兒,我腦殼都要被你敲壞了?!?/p>
展十三捂著腦袋瓜子,臉蛋皺得跟苦瓜似的,小聲抱怨道。
展一一記白眼刮過去,儼然就是懶得搭理展十三。
恰時(shí),展一伸手勾住展十三的脖子,將這小子摟到自己身邊,隨時(shí)隨時(shí)防著他碎嘴子,亂說話。
“侍衛(wèi)長快看!主上提著兔子燈籠,快要走到王妃的身后了!”
“我眼睛沒瞎,自己看得到,你給我閉嘴!”
展一順著老幺展十三手指的方向,將燃燒著八卦之火的激動目光,直戳戳地投向主上、王妃和南召國太子所在的方向。
此時(shí)此刻。
沈陌白將一錠銀兩,遞給賣糖葫蘆的大爺,溫聲道了句:“老人家,這些糖葫蘆,我全買下來?!?/p>
賣糖葫蘆大爺頓時(shí)喜出望外,連忙雙手顫抖地捧住沉甸甸的銀兩,連連道謝:“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說話間,賣糖葫蘆大爺就把自己手里插著糖葫蘆的大木棍,直接要交到面前這位溫潤儒雅貴公子的手里。
沈陌白伸手,很自然地要從大爺手里,將插滿了糖葫蘆的大木棍架子,接過來。
恰時(shí),一只骨節(jié)修長的好看手掌,“啪”的一下,一把從大爺手里,抓過了大木棍架子。
“老人家,這些糖葫蘆,我出十倍的價(jià)錢買下?!?/p>
裴無蘅面色沉靜,對著大爺不疾不徐地道了句。
話罷,他直接從腰間,扯下一個(gè)物件,放在了老人家捧著銀錠子的手上,不咸不淡地道了句。
“玉佩價(jià)值千金,比你手中那錠百兩銀子貴重許多?!?/p>
聽到這話,老人家那捧著玉佩,猶如枯樹枝般的粗糙手掌,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活了一輩子,老人家從來沒見過這么多銀子。
當(dāng)下,老人家臉上不由流露出一抹惶恐,一時(shí)間,不知道該怎么辦?
裴無蘅這時(shí)候直接替老人家做了決定,好看的手掌將老人家手中的銀錠子拿起,直接丟向沈陌白。
石頭眼看著九王爺把沉甸甸的銀錠子,劈頭蓋臉地朝著他家殿下的溫潤臉龐,砸過來。
木訥的國子臉上,不由浮現(xiàn)出一抹焦急,幾乎是本能地要箭步上前,替自家殿下將銀子接住!
“裴無蘅,你干嘛欺負(fù)老實(shí)人?”
然而,就在石頭要?jiǎng)幼鞯臅r(shí)候,一道清脆悅耳的斥責(zé)話音,悠悠從燈火闌珊中,傳了出來。
季云素在看到裴無蘅出現(xiàn)的瞬間,心里不由有些錯(cuò)愕。
不過,短暫的失神后,她立馬回神,就看到這家伙拿銀子砸人,他想干嘛?!
話音一落下,季云素條件反射地?fù)踉诹松蚰鞍椎那懊妗?/p>
當(dāng)然,她這么做,只是單純出于對朋友的維護(hù)之情。
況且,沈陌白到底是南召國太子。
若平白無故被裴無蘅這個(gè)堂堂一國王爺,不問青紅皂白給打傷了。
很有可能,會上升到國與國之間的矛盾沖突。
在季云素看來,她現(xiàn)在壓根就不想理會裴無蘅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又為何突然對南召國太子如此不友好?
她現(xiàn)在就想替沈陌白接下裴無蘅丟來的銀錠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然而,季云素這挺身而出,擋在沈陌白身前的行為,卻是讓裴無蘅胸中壓抑許久的怒氣,徹底迸發(fā)!
當(dāng)著本王的面,她居然維護(hù)別的男人!
可惡!
幽深鳳眸中,一抹晦暗不明之色,愈演愈烈。
裴無蘅目光灼灼地盯著理直氣壯擋在沈陌白面前的女子,只覺自己的肺管子,都要?dú)庹耍?/p>
豈有此理!
簡直豈有此理!
此時(shí)此刻,那錠被裴無蘅負(fù)氣丟向沈陌白的銀子,已經(jīng)快要飛到季云素的面前,要傷到她了。
裴無蘅幽深的鳳眸中,眸色猛然一顫。
當(dāng)下,他條件反射地將手中抓著的糖葫蘆木棍架子,驟然抬起,橫掃了過去!
“砰”的一聲,那插著很多糖葫蘆的木棍架子,不偏不倚,正好凌空擊中銀錠子。
銀錠子在夜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度,砸在旁邊的石墩子上。
伴隨著銀子砸中石頭的悶沉聲響起的同時(shí)!
石墩子也是被砸出了一個(gè)很深的窟窿!
見狀,季云素清麗的杏眸中,隱隱有一抹憤怒的小火苗,“蹭”的一下,就被點(diǎn)燃了。
可惡的黑心肝狗王爺,拿銀錠子砸人,他是想砸死誰?!
“裴無蘅,你有事說事,動手想干嘛?”
季云素現(xiàn)在懶得跟裴無蘅在人前演伉儷情深夫妻戲碼,火氣上頭的她,當(dāng)下沖著裴無蘅沒好氣地吼了過去。
聽到女子吼自己,裴無蘅冷峻刀削的謫仙面龐上,面色黑沉沉的,仿佛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她兇本王!
為了別的男人,她吼本王!
她當(dāng)真以為本王不能拿她如何嗎?!
她怎么敢無視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