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胡書楊畢竟沒什么仇怨,顧鈞也不愿遷怒于人,便疏離又禮貌地點了點頭,“顧鈞,這是我愛人云歲歲?!?/p>
聽到這個名字,胡書楊神色有些波動,如果沒記錯的話,他曾聽見妻子打電話時說過云歲歲這個名字。
而且看對方的態(tài)度,明顯跟妻子關系不算好。
他笑容僵了僵,但還是體面道:“我和銀花來給岳父拜年,時間不早,我們就先走了,以后有時間再聚。”
說著,便帶著魂不守舍的沈銀花離開了大院。
看著兩人走遠,云歲歲咂咂嘴道:“沈醫(yī)生的愛人,看起來好像挺老實?!?/p>
顧鈞眉頭微皺,“人不可貌相,不可輕信別人?!?/p>
云歲歲笑了笑,“知道啦?!?/p>
反正以后也不會見面,對方是真傻還是假傻和他們有什么關系?
回到小洋樓,稍微修整了一下,云歲歲就帶著禮物去分給鄰居們,大多是一些糕點吃食,關系好的則是日常能用到的藥物補品,根據(jù)每個人不同的身體情況進行了調整。
最后去的是孫家,她給李文娟帶了一條圍脖和一副毛線手套,給孫偉帶了藥酒,還給孫繼東拿了溫養(yǎng)身體的藥茶包,孫繼軍的是一套炮制中藥的工具。
李文娟見她大包小包地拎進來,嘴上說她破費,心里卻十分高興,歲歲記著她呢!
她拿出孫偉昨天剛去供銷社買的大白兔奶糖,還有新炒的瓜子,招呼云歲歲坐下,“歲歲,你知道不,今天沈銀花回來了,有人聽見她跟沈司令吵起來了!”
云歲歲回憶了一下,剛才沈銀花眼睛確實有點紅,“我們回來時正好碰見她,還有她愛人?!?/p>
“姓胡是吧?”
李文娟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說:“聽說家里有人是市政的干部,我瞧著瘦巴巴跟個小雞仔兒似的,對沈銀花稀罕得不行!”
云歲歲哭笑不得,胡書楊一看就是個讀書人,身材瘦削皮膚偏白,比起部隊里面的漢子們確實要文弱一些,但他個子不矮,至少在175之上,怎么說都算不上小雞仔吧?
這形容,主觀意識屬實濃了些。
李文娟卻依舊侃侃而談:“你說他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為啥要跟沈司令吵架?我要是有個當司令的爸,那不得恭恭敬敬服服帖帖的,也就她身在福中不知福!真以為自個兒年紀輕輕能進首都軍醫(yī)院,是因為她醫(yī)術厲害?再厲害能有歲歲你厲害么!”
她打心眼兒里替云歲歲不服,歲歲的醫(yī)術多好啊,人又善良性格又好,怎么看都比沈銀花那冷冰冰的樣子討人喜歡。
不就是沒有個當司令的爹嗎?
云歲歲卻沒那么多想法,人各有志,她和沈銀花本來也不是一個賽道的,沒什么可比性。
再說了,如果當初沈銀花能有選擇的機會,她也未必想離開43軍去首都。
但文娟嫂子有一點說的沒錯,如果沒有沈司令,沈銀花的起點不會這樣高,事業(yè)也肯定不會這么順利。
果然,人生的分水嶺是羊水。
和李文娟聊到下午,云歲歲正想回家吃飯,顧鈞卻來接她了。
“今天不在家吃,沈司令讓我們去他那?!?/p>
李文娟連忙道:“那快去吧,初一和十一先放我這,一會繼軍從衛(wèi)生院回來也能幫忙帶?!?/p>
孫繼東雖然病情已經(jīng)穩(wěn)定,但保險起見,還是以養(yǎng)身體為由盡量不見客,孫偉給他淘了個屏風,平日就在屏風后頭學習休息。
尤其是像初一和十一這樣的小孩子,身體弱抵抗力差的,他更不會接觸。
從前活蹦亂跳像個蹦馬猴子似的,如今也只能被迫文靜起來。
云歲歲雖然心疼這孩子,但也明白孫家夫婦的顧慮,便也只是委婉地告訴他們,半年內沒復發(fā)的話,基本上不會再傳染了。
李文娟笑了笑,“行,過了這個年我就讓他出來活動活動?!?/p>
對于他們來說,出了正月十五,這個年才算真正過去了。
顧鈞帶著云歲歲離開,回家拿了一些風干紅腸,一缸藥酒和平穩(wěn)血壓軟化血管的藥材,還有一個月用量的金玉榮養(yǎng)丸,一起朝首長們住的區(qū)域走去。
因為這里住的是軍區(qū)里的最高領導們,所以門口不僅有單獨的戰(zhàn)士站崗,每家還有警衛(wèi)員守著。
后世小說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軍區(qū)大院,說的其實就是這里。
這不是云歲歲第一次來這里了,之前給宋老爺子看病的時候她也來過。
可這次卻難得有些緊張。
跟站崗的戰(zhàn)士說清來意,沒一會兒沈司令的警衛(wèi)員就過來領他們進去。
沈家個宋家差不多大,卻顯得有些冷清,風格也更加粗獷簡單一些。
沈司令就坐在大廳里,看到顧鈞和云歲歲,便招手讓他們進來。
飯菜是食堂做好送過來的,三葷三素,說不上簡陋,但也并不花哨,可見沈司令平常是個節(jié)儉樸素的人。
顧鈞進門前先敬禮,“首長好!”
云歲歲見狀連忙跟他學,也抬頭挺胸把手舉了起來。
笨拙的的樣子,讓原本愁眉不展的沈司令笑出了聲。
他擺擺手,“吃個便飯,沒那么多規(guī)矩,進來吧?!?/p>
顧鈞把禮物放在門口,云歲歲也笑瞇瞇地進門,嘴甜道:“司令過年好??!”
面對嬌嬌軟軟的小姑娘,沈司令的神情不自覺就柔軟了下來,“好好好!快來吃飯,一會該涼了?!?/p>
明明銀花小時候也是乖巧聽話的,不知什么時候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
他嘆了口氣,卻沒有說什么,說吃飯就是吃飯,除了最開始問問顧鈞的工作,吃飯期間一點其他事都沒談。
直到吃得差不多了,警務員把盤子撤了桌子收拾好換上茶壺,他才開口:“云大夫工作分配的事,我已經(jīng)知道了?!?/p>
云歲歲和顧鈞對視一眼,故意裝傻,“首長說的是什么事呀?”
沈司令自然看出她的用意,哼笑一聲:“你這小姑娘,一點都不老實,我既然放在明面上說了,就肯定不會偏私!是不是顧鈞在家凈說我的壞話,你才防我跟防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