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令……沈司令……”

直到那東西近了，云歲歲才聽出那聲音不是鬼叫魂，而是叫的沈司令。

只是刻意壓低了聲音，所以才顯得那么瘆人。

所謂的蠕動也不是真的蠕動，而是兩個弓著腰走路的人。

真是人嚇人嚇?biāo)廊耍?/p>

云歲歲狠狠地松了口氣。

好在那兩人一直沿著墻根走，并沒有注意到宿舍樓前還杵著她這么一個大活人。

她悄聲躲進(jìn)樓道里，想看看這倆人鬼鬼祟祟的到底在干什么。

“你那個夢到底準(zhǔn)不準(zhǔn)，沈司令怎么還沒出現(xiàn)？要是讓我知道你敢騙我，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走在前面的是個男人，聲音陰森帶著狠意。

“我絕對沒有騙你，你信我，沈司令今天肯定會高血壓暈倒，我藥都拿好了，咱們再轉(zhuǎn)一圈，說不定在西邊就碰上了！”

后面的人一開口，云歲歲就認(rèn)出了這個聲音，赫然是程英。

那前面的男人不用猜，就應(yīng)該是黃秀斌了。

只是他們說的夢是怎么回事？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就聽黃秀斌不耐煩地說：“都轉(zhuǎn)了兩圈了，你還想轉(zhuǎn)到什么時候？我就不該信你，什么夢會成真，我看你就是癔癥了！”

“不可能！”

程英語氣有些激動：“當(dāng)初云建中還是車間主任的時候，我就夢見過他會當(dāng)上廠長，果然我媽嫁給他沒多久，他就升了廠長！后來只要是我夢到的，在未來的某一天都會變成現(xiàn)實，這次也不可能例外！”

“也就是說你夢見顧鈞死了，我頂了他的位置成了副團(tuán)，之后又當(dāng)上總參謀長……這不是夢，而是我的未來？”黃秀斌意味深長地說。

程英點點頭，“按理說是這樣沒錯。”

自從生父去世之后，她就開始做一些夢，夢里的一些人和事，明明她都沒見過，卻意外地非常真實。

直到稍微長大一些，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些夢都會變成現(xiàn)實。

最初告訴母親的時候，她也不信。

后來母親在她的“指點”下嫁給云建中，云建中又成功升任廠長，母親才深信不疑。

這些年靠著她的夢，她們母女倆規(guī)避了很多風(fēng)險，也結(jié)識了不少貴人。

陳連生母子到云家鬧事的那天晚上，她又做夢了。

夢里是一個叫黃秀斌的男人從草根到華國總參謀長的崛起的一生。

所以她才會在醒來之后毅然決然地選擇下鄉(xiāng)，就是想要借此機會接近黃秀斌，嫁給他，以后成為總參謀長夫人，過人上人的日子。

這些在那天挨打的時候，程英都跟黃秀斌說了。

可她沒說，很多事情和夢里已經(jīng)有了出入。

夢里的黃秀斌沒有和邱小芳訂婚，也沒有壞了名聲，還在大城山支援中立了功，升營長也特別順利。

可如今……

“那顧鈞什么時候死？”黃秀斌陰森森地問。

程英篤定地回答：“后年，78年末?！?/p>

聽到這，云歲歲已經(jīng)都懂了。

兩輩子的疑惑都在這一刻解開，難怪程英總是那么幸運，總能在一堆選項里選到最有利于她的那一個，原來是因為她會做預(yù)知夢。

所以她這回是夢到沈司令會因為高血壓暈倒，才帶著黃秀斌在這守株待兔？

難怪黃秀斌今天會來接她，衛(wèi)生所里丟失的降壓藥也應(yīng)該是她拿的。

云歲歲的心情莫名復(fù)雜起來，原來早在上輩子就已經(jīng)有人擁有這么神奇的際遇了。

那她會重生也就不是很奇怪了。

說不定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擁有超能力的人，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還有兩年！”

黃秀斌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就不能早點？”

“我只會以旁觀者的視角夢到未來，并不能改變夢中的事?！背逃⒂行┻z憾地說。

如果能改變的話，她的人生也不會如此艱難。

黃秀斌不知道啐了句什么，兩人才又沿著墻根一前一后離開。

看樣子夢里的沈司令是昏倒在墻角了。

直到他們的聲音和身影都徹底消失不見，云歲歲才敢動作。

她正想上樓，卻看見一個人影朝這邊走來，手里拿著手電筒，嘴里抽著卷煙。

也幸好他拿著手電，隱約能看出個人形，不然云歲歲又要被嚇一跳。

那人走著走著，啪嗒，手電筒掉了，人也晃了晃，砰地一聲直挺挺倒下。

卷煙掉落在雪地里，瞬間熄滅。

云歲歲：“……”

不用看臉，她都已經(jīng)知道對方是誰了。

這可不能怪她搶功啊，是對方非要在她面前倒下的，身為醫(yī)生，她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這回她也不怕了，三兩步上前，拎起滾落在地的手電筒，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放著，借著光給沈司令診脈。

是高血壓沒錯。

她從空間里拿出針，點刺放血，再掏出一片降壓藥喂對方吃下。

很快，沈司令就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就看到云歲歲拿著手電筒蹲在一旁，不由皺眉，“你是……”

“首長您好，我是云歲歲，鎮(zhèn)衛(wèi)生所的大夫。我下班回家看到您躺在這，就給您診了個脈喂了點藥?！?/p>

“云歲歲?！?/p>

沈司令覺得這名字有點熟悉，隨即很快想起來，“哦，是顧鈞他媳婦吧？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他不緊不慢地起身，云歲歲想上前攙扶，他卻爽朗一笑，揮揮手道：“沒事，不用扶，我還沒老到那份上。”

明明天那么黑，離得再近也看不清臉，云歲歲卻能感受到他身上那久居高位的壓迫感，真不愧是整個軍區(qū)的最高領(lǐng)導(dǎo)。

出于醫(yī)生的職業(yè)素養(yǎng)，她還是囑咐道：“您這個情況，以后身邊還是要常備降壓藥物才行?！?/p>

沈司令爽朗地笑出聲：“你這丫頭膽子不小，連我都敢管，難怪顧鈞那小子喜歡！”

云歲歲臉一熱，有種辦公室戀情被領(lǐng)導(dǎo)抓包的羞恥感。

好在沈司令也是個人精，很快就轉(zhuǎn)移了話題，問她隨軍還習(xí)不習(xí)慣，鎮(zhèn)衛(wèi)生所的工作等等。

程英和黃秀斌聽到聲音找過來，看到的就是沈司令和云歲歲相聊甚歡的場景。

兩人表情一個賽一個的難看。

只可惜天太黑，云歲歲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