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的是二米飯,炸肉丸和白蘿卜絲雞蛋湯。
除了炸肉丸先經(jīng)了李文娟的手之外,其他都是顧鈞做的。
云歲歲先喝了口奶白奶白的蘿卜湯,眼睛頓時一亮,“好喝!”
鮮甜味淡,蘿卜入口即化,一口下肚,暖胃驅(qū)寒。
不得不說,顧鈞在做飯這方面還是有點天賦的。
看她滿臉享受地小口小口喝著湯,顧鈞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滿足感,更加堅定了要好好學(xué)做飯的決心。
而另一棟樓里的黃家就沒這么溫馨了。
程英本想瞞住她去顧家的事,誰知劉桂芬卻沒準備放過她,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來。
黃秀斌聽說她又是偷東西又是去顧家鬧事后,那臉黑的,堪比鍋爐房的煤炭。
可表面上還要裝作憨厚老實人的樣子,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又賠了劉桂芬一塊錢和一張糧票。
他表現(xiàn)得越是卑微,程英的臉色越白,因為她知道,這些都要從她身上找回來。
終于,黃秀斌好話說盡,把劉桂芬送走了。
轉(zhuǎn)過頭,就變成了陰郁殘酷的暴君。
程英生理性地渾身發(fā)顫,“不是我,是,是咱們兒子太餓了……”
黃秀斌陰惻惻地一笑,掐住脖子將她摜在墻上,“兒子是吧?這么不省心,不如不要了!”
接下來,就是一場酷刑。
程英死死護住肚子,血紅的眼里滿是不甘和恨。
之后的幾天,大雪仍下個不停,云歲歲卻再沒看見過小花的身影。
倒是聽人說,黃秀斌每天晚飯都會帶著錢和票去食堂,打包兩道葷菜回去。
說是葷菜,其實炊事班的囤肉也見了底,基本上都是炒雞蛋和葷油炒白菜,或者葷油燉土豆干。
眼見著大家的吃食越來越緊巴,云歲歲也不再那么高調(diào),平日里只吃雞鴨鵝蛋,實在饞了開頓葷,也都是偷偷的,盡量不讓味道飄出去。
但自從有一回她在用碳盆燉雞湯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一氧化碳中毒差點把自己送走之后,顧鈞就嚴令禁止她生火,并把開小灶的工作攬到了自己身上。
經(jīng)過這些天的鍛煉,他的廚藝進步飛快,儼然已經(jīng)成為了家庭主夫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這天,云歲歲想吃酸菜豬肉燉血腸,于是悄咪咪去孫家,拿半斤豬油膘換了兩棵酸菜回來。
五花肉她空間里都有,血腸是之前下鄉(xiāng)看診時路過肉聯(lián)廠,動用鈔能力私下買的。
這道菜不難,吃的就是原汁原味,豬肉的肉香撲鼻,酸菜的酸爽解膩,再加上血腸豆腐似的口感,配上蒜醬,那叫一個絕!
鍋里咕嘟咕嘟冒著泡,眼瞧著就好了,門口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云歲歲被嚇得一個激靈,心想我是偷吃了,但也沒犯法吧,還抓到家里來了?
誰知下一秒,沈銀花的聲音就傳了進來:“顧鈞,你在家嗎?我給你送吃的來了?!?/p>
云歲歲無語地放下了筷子。
很輕的一聲響,卻如山一般重重壓在了顧鈞的心上。
他看向云歲歲,黑黑的眸子里似有幾分小心,沒出聲也沒敢動。
云歲歲冷笑著瞥了他一眼,“看我干什么?開門呀?!?/p>
顧鈞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起身道:“我去去就來?!?/p>
門打開,外面是身著常服的沈銀花,紅色的呢子大衣,時興的皮靴,平日里總是穿著軍裝和白大褂的人,突然打扮起來,讓人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她懷里抱著一個鋁飯盒,獻寶似的遞出來,里面是什么云歲歲沒看清,因為小黑把門關(guān)上了。
什么意思?還怕人聽?
云歲歲瞇了瞇眼,走到門前,光明正大地偷聽。
這門的隔音不好,關(guān)她什么事。
“顧鈞,昨天有老鄉(xiāng)路過,我跟他換了點雞架煮湯,給你留了一些,你倒鍋里熱一下就能喝?!?/p>
只聽沈銀花的語氣高冷卻不失關(guān)切:“你別多想,這幾天食堂的伙食一般,你身上的傷還沒好,我也只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才送些有營養(yǎng)的東西過來,誰讓我們是戰(zhàn)友呢?”
其實早在上回坐車去鎮(zhèn)上時,她心里就已經(jīng)明白,不管以前如何,現(xiàn)在的顧鈞,對她已經(jīng)沒了那個意思。
可她不甘心吶,不甘心輸,更不甘心輸給了一個除了外貌一無所有的女人。
后來發(fā)現(xiàn)云歲歲連孩子都不能生,她就更不服了。
顧鈞他連缺陷的女人都能接受,那她又差什么了?
她必須要爭一爭,不然豈不是代表她連一個不完整的女人都不如!
不過為了自己的名聲,至少在外人面前,她不能留下把柄,成為一個插足別人婚姻的女人。
還是參與了幫她想到了兩全其美的辦法,以朋友的身份潛移默化地感動小黑,讓他主動跟云歲歲離婚,再來追求自己。
自己再稍微推拉一番,到時候好名聲有了,愛人也有了。
她也為顧鈞考慮到了,就算離婚,他也不會壞了名聲,畢竟他早就擁有最有利的離婚條件——云歲歲不能生。
沈銀花想得挺好,可架不住顧鈞根本不上道。
他皺眉,“受傷的戰(zhàn)友那么多,沈醫(yī)生都送湯了?”
沈銀花臉頰微紅,微微垂眸,“當(dāng)然不是,只有你?!?/p>
顧鈞眉頭皺得更緊,“不用了,沈醫(yī)生還是自己留著喝吧,我在家吃挺好的。”
他說的可是大實話。
尋常時候,普通人家兩三天能吃上一回葷腥就已經(jīng)不錯了,可他家現(xiàn)在卻每天都能吃上肉,能不好么?
沈銀花卻不信。
她板起臉,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你沒必要騙我,我早聽說了,云歲歲根本不會做飯,你身上還有傷,總不能天天吃土豆白菜吧?”
吱呀——
門打開,霸道的香氣飄出來。
云歲歲端著滿滿一碗酸菜豬肉燉血腸站在門口,驚喜道:“哎呀,沈醫(yī)生來啦!怎么不進來坐呀?”
說著還嗔了顧鈞一眼,“你可真是的,也不知道請沈醫(yī)生進來吃個便飯!難不成你這廚藝只對我開放,別人不能嘗?”
在看到她碗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鈺r,沈銀花臉色已經(jīng)很難看了,又聽說顧鈞為她下廚,心里更是又酸又苦,只覺得跑大老遠花大價錢換來雞架的自己,簡直就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