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航見柳氏遲遲不說話,心下著急,但他又不能直接將柳氏暴露人前,只能扭頭對著身后床榻佯怒呵斥:“啞巴了嗎?怎么不說話?”
他看向沈敏時(shí)滿臉愧疚,輕聲哄道:“敏兒,許是這青樓女子自知犯錯(cuò),不敢多言,你放心,我今日就將她送走,絕不會讓她礙了你的眼。我心里只有你,這些年,你還不清楚嗎?”
他試圖將此事就此遮掩過去。
沈綰梨抱著手臂冷眼旁觀:【呵,陸航現(xiàn)在還想遮掩柳氏的身份,送走后就當(dāng)這事不存在了?沈敏可別這時(shí)候還被陸航哄騙糊弄過去,否則日后死在柳氏手里也是活該!】
沈敏早就看清了陸航的真面目,這會兒對于他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只覺得惡心。
她用手帕擦著眼淚,別開了陸航的手,似是隱忍妥協(xié)咽下了所有辛酸:“陸航,即便她是青樓女子,可如今也與你有了夫妻之實(shí),我是衛(wèi)國公府主母,自然不能坐視不管。今日便用一頂小轎將她抬入國公府吧。只是玉簪表妹癡戀你多年,才剛成了你的貴妾,此女既是青樓女子,那便是賤籍,自是不能與玉簪表妹平起平坐的,那便只能納為賤妾?!?/p>
圍觀眾人只覺得沈敏當(dāng)真是好脾氣。
“從前都說衛(wèi)國公夫人善妒跋扈,如今一見,才發(fā)現(xiàn)夫人這真是賢良淑德好度量,竟然連青樓女子都能接納?!?/p>
“難怪衛(wèi)國公從前不納妾,原都是國公夫人值得。便是我夫人那般好說話的人,也斷不能容許我將賤籍女子帶回家的?!?/p>
“衛(wèi)國公也太不應(yīng)該了,妻子懷胎八月,還這般傷她顏面,惹她鬧心。襄平侯的妹妹多么驕傲的人,我還記得當(dāng)年她說過誰娶她就一輩子不能納妾,普天之下,也只有公主郡主才有這等傲氣,可如今她卻為了衛(wèi)國公如此委曲求全?!?/p>
眾人看著挺著個(gè)大肚子抹眼淚,與從前判若兩人的沈敏,都不由心生感慨,紛紛指責(zé)起陸航的忘恩負(fù)義。
陸航只覺心煩意亂,他與沈敏的風(fēng)評竟在一夕之間扭轉(zhuǎn)了過來。
從前,人人都說沈敏善妒,說他待沈敏情深。
如今,人人都說沈敏賢良大度,而他反而成了不識好歹的那個(gè)。
床上把頭蒙在被子里的柳氏聽著眾人一口一個(gè)“青樓女子”和“賤籍”也很不好受。
她是要進(jìn)衛(wèi)國公府的門,但不是現(xiàn)在,更不是以一個(gè)可以通買賣的賤妾身份!
她已經(jīng)被沈敏壓了一頭了,不能再被薛玉簪還壓一頭!
沈敏吩咐身后的丫鬟,“流夏,這就將新姨娘帶回國公府吧?!?/p>
“是?!?/p>
流夏當(dāng)下就進(jìn)門去抓柳氏。
陸航急忙攔住了流夏,滿臉無奈地對沈敏道:“敏兒,你又任性了。我說了,這等攀龍附鳳的賤籍女子我會打發(fā)走,不礙你的眼,你又何必自討不痛快,非要帶回府中?我不會納她為妾的?!?/p>
然而,沈敏卻是勃然大怒:“我都退步至此,你還一而再再而三阻攔!陸航,你若是顧及我的顏面便不該如此。難道說,與你茍且之人當(dāng)真見不得人,是個(gè)男人?”
眾人看向陸航的目光也都耐人尋味了起來。
“是啊,在外面有相好的了,正妻也同意,納回府中不好嗎?衛(wèi)國公這般阻攔,反倒像是他相好的見不得人似的。”
“衛(wèi)國公相好的不會真是男人吧?說是打發(fā)走,實(shí)則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嘖嘖……”
陸航擰眉,察覺到了一些可疑,沈敏從前對他無比信任,從不會來抓奸,也不會這般不信任他。
他的目光落在了沈敏身旁的沈綰梨身上,之前在國公府,沈敏發(fā)現(xiàn)轉(zhuǎn)壽契書時(shí),沈綰梨也在場,難道說與她有關(guān)?
他看向沈敏,無奈中暗藏試探,“敏兒,我與你誕下三女,是否有斷袖之癖,你還不清楚嗎?你好端端的,怎會懷疑起我喜歡男人?”
沈綰梨自然也注意到了陸航剛才落在自己身上的陰冷目光。
【陸航這是懷疑我提點(diǎn)的沈敏?呵,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何況,這可不是我的鍋,是你親愛的表妹邀請我們過來的呀~】
沒錯(cuò),不能讓綰梨背鍋!
沈敏本也沒打算任由薛玉簪隱藏幕后,她才不會幫她吸引陸航和柳氏的仇恨呢!
“我為什么懷疑你喜歡男人?因?yàn)槲以缇椭?,床榻上之人的真?shí)身份了!”
沈敏指著床榻上的柳氏,信誓旦旦地說。
陸航和柳氏聞言俱是一驚。
難怪沈敏如此糾纏不放!
躲在隔壁偷聽的薛玉簪,聽到沈敏的話,也暗暗松了口氣。
對,就這樣,揭穿柳氏的身份!
要是沈敏真以為表哥有斷袖之癖,忽略了柳氏的存在,錯(cuò)失了這次千載難逢的機(jī)會,那她才要被氣死!
然而,下一刻,就聽沈敏說道:
“玉簪表妹早就告訴我了!”
薛玉簪忽然聽到沈敏在陸航面前提及自己的名字,嚇得一個(gè)激靈。
她可從頭到尾都沒跟沈敏說房間里的人是柳氏啊,這可都是沈敏自己發(fā)現(xiàn)的!
“薛玉簪?”陸航不由擰眉。
薛玉簪生怕表哥把賬都算在自己身上,急忙推門出來,過來找沈敏,“夫人,我剛想說去右邊房間看看你和半仙談完了嗎,你怎么在左邊客房?。俊?/p>
然后,她像是這才注意到衣衫不整的陸航,詫異道:“表哥,你怎么也在?”
沈綰梨嗤笑一聲。
【演的真假,破綻百出。】
沈敏也這么覺得,她直接就揭穿薛玉簪:“玉簪妹妹,你剛才不是讓我與綰梨來左邊客房找半仙算命嗎?這里面和陸航偷情的,難道不是你說的半仙?”
陸航目光沉冷地看向了薛玉簪,“什么半仙?”
他說沈敏好端端怎會來抓奸,原來是因?yàn)檠τ耵ⅲ?/p>
薛玉簪被陸航的眼神嚇了一跳。
“你何必遷怒玉簪妹妹!”
沈敏將薛玉簪護(hù)在身后,怒視著陸航:“如果不是玉簪妹妹帶我來尋半仙算胎兒男女,如今我還蒙在鼓里,原來你不止喜歡男胎,還喜歡男人!”
陸航看向薛玉簪的目光更冷。
他算是明白了,沈敏之所以找到這,都是薛玉簪設(shè)計(jì)的!薛玉簪是他母親的侄女,母親一向喜歡她,母親又知道柳氏的存在,定然是薛玉簪從母親那知道了什么,才故意這般針對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