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兒被氣得又要吐血。
張顯靈一時間當(dāng)場無語,連忙操縱著劍陣變化數(shù)次,抽空再次吃了幾顆丹藥,以此來補充快速消耗的氣血與真元。
“王老頭兒!”
回頭瞪向了王伯。
張顯靈目露兇光,咆哮道:“我不管他是真傻還是裝出來的,這王八犢子若是不走,咱們都得跟著一起倒霉!”
微微一怔。
年邁的王伯立馬懂了張顯靈的意思。
礙于南宮言敏感的身份,整個羈押隊伍中誰都可以出事兒,唯獨只有他絕不能出任何閃失。
更何況。
紅衣劍修的目標(biāo)就是這貨,只有他不在這兒了,對方才有可能罷休。
“三公子,老朽得罪了!”
暗自咬牙。
王伯迅速出手,一記手刀劈在了南宮言的后脖梗上。
對方的修為羸弱。
甚至連申屠羽都有所不如,當(dāng)場白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所有人,帶上還活著的傷員和囚徒,即刻向凌云峰出發(fā),不得有誤!”
扛起昏睡過去的南宮言。
王伯一個縱身躍起,在一幫護衛(wèi)的掩護下帶著囚徒迅速朝凌云峰的方向而去。
“師兄!”
被兩個人高馬大的護衛(wèi)架起。
百無聊賴的申屠羽回頭看向張顯靈,拼命掙扎之余卻是無濟于事,只能強行被帶離此處險境,跟隨著大隊伍落荒而逃。
瞇起雙眼。
高空中紅衣女子立馬察覺到了異樣,轉(zhuǎn)身俯瞰向漸行漸遠(yuǎn)的王伯與南宮言,目光中的殺機一閃而過。
噌~~~
凌厲的劍光猛地掉頭。
紅衣女子懶得與張顯靈繼續(xù)纏斗,一個縱身就要朝身后追去。
轟隆——
凌空伸展開手臂。
張顯靈眼疾手快,又怎么可能給對方追擊的機會。
『碎虛手』驟然發(fā)動,碩大的手爪虛影自下而上,一度突破對方劍光的封鎖,朝著其下盤猛攻而去。
霎那間。
強勁的罡風(fēng)席卷而上,頃刻刮過了漆黑的長空。
鮮紅的裙擺順勢揚起。
紅衣女子卻是一個不慎,被莫名的罡風(fēng)籠罩席卷,姣好的身段當(dāng)場幾乎一覽無遺。
“我去!”
咧嘴一笑。
張顯靈伸出大拇指,故作感嘆道:“好身材!”
聞言。
紅衣女子連忙停在半空中,按住了隨風(fēng)起舞的裙擺衣襟。
猝不及防之下,眉宇間的紅暈卻是一閃而過。
恰恰也正是因為這一時的遲疑,南宮言等人早已丟下一地的狼藉,消失在了遠(yuǎn)方的地平線,徹底失去蹤影。
愣在原地半晌。
白皙的臉龐上浮現(xiàn)出一絲怒意,周身的劍氣瞬間暴走。
“卑鄙!”
回頭瞥向張顯靈。
紅衣女子怒目而視,已然知道自己中了張顯靈的奸計。
凌云峰距離此處不遠(yuǎn)。
按照眾人逃竄的速度,此刻就算是她再追上去也意義不大,反而會引起礦區(qū)內(nèi)南宮家修士的圍攻。
她的任務(wù),已經(jīng)失敗了!
“他們走了,可你卻逃不了......”
驀然轉(zhuǎn)身。
紅衣女子閉上雙眸,好不容易才穩(wěn)定住了動蕩的心神,冷冷地問道:“說吧,你想怎么死?”
腳踏遁光。
張顯靈長吁出一口氣,展顏笑道:“我打賭,今天你殺不了我,況且你我之間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
雙手一攤。
張顯靈提議道:“所以,多少靈石可以讓你放棄任務(wù),出個價吧!”
猛的一怔。
紅衣女子不由得挑起眉頭,冷峻美麗的臉龐上閃過了一絲愕然。
在張顯靈看來,這娘們兒就是個被人雇傭的殺手。
既然是生意,就可以被收買,大可不必非要以命相搏。
“呵呵......”
忍不住輕聲一笑。
紅衣女子的嘴角上揚,美艷的容顏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耀眼。
“你以為,我是受他人雇傭,為了靈石才想要取南宮言的性命么?”
“不然呢......”
聳了聳肩膀。
張顯靈不置可否道:“千萬別告訴我,你是為了解放凌云峰那些受壓迫的勞役,或者是看不慣南宮世家在浩氣城的統(tǒng)治作風(fēng)......”
頓了頓。
張顯靈擠眉弄眼,強調(diào)道:“姑娘,你我其實都是俗人,這天底下不公平的勾當(dāng)實在是太多了,為利益殺人能理解,但為了大義去殺人,這根本就不值得?!?/p>
戲謔的語氣中,充斥著少有的人間清醒。
早已看透了三界四洲的本質(zhì)。
張顯靈心中清楚,所謂的仁義道德不過是裝腔作勢的手段,是高高在上的強者用來制衡天下眾生的虛偽說辭。
都說修真。
可眾生苦苦掙扎,一路來修的究竟是什么真?!
說到底,不過是在這危機四伏的大千世界中讓自己活得更久更好罷了。
“有意思?!?/p>
冷冷一笑。
紅衣女子嗤之以鼻,搖頭道:“身為修道之人,看來你心中是一點兒信念也沒有,更看不見三界眾生的苦難與不易?!?/p>
耷拉下眼皮,張顯靈一時無語。
心中已然猜到七八分,還真被自己給說中了。
這娘們兒,多半就是個沒腦子的理想主義者,一天到晚都想著解救勞苦大眾,最好能讓三界四洲天下大同。
至于這次的刺殺事件,一定也沒表面上那么簡單,其中充滿了錯綜復(fù)雜的隱情。
“大姐,這世上不容易的人太多了......”
隔空指向了紅衣女子。
張顯靈毫不避諱,直言道:“你一個人,管得過來嘛!”
話說到了這兒,兩人早已是針鋒相對。
心系天下,亦或是明哲保身。
各自立場和看法上的截然不同,導(dǎo)致真相和目的都變得不再重要。
唰~~~
突然間。
遠(yuǎn)處的地平線上,密密麻麻的遁光沖天而起。
看方向,卻正是從凌云峰礦區(qū)內(nèi)而來的大隊人馬。
“我說過,今日你殺不了我......”
咧嘴一笑。
張顯靈有恃無恐,坦然道:“凌云峰距離這兒不遠(yuǎn),南宮世家的修士全力遁行,趕到這兒不過是半柱香的功夫?!?/p>
“雖然我不是你的對手,但若你想要在半柱香內(nèi)拿下我,也并非易事......”
猛地?fù)]手。
紛飛的十二柄飛劍立馬四散開來,先后回到了張顯靈的身邊。
主動撤去了劍陣。
張顯靈瞇起雙眼,沉聲道:“快走吧,再跟我耗下去,可是會被包餃子的?!?/p>
直到此刻。
紅衣女子才后知后覺。
原來從頭到尾的一切,其實都在張顯靈的算計之中。
先是強行阻止自己出手,讓其他人趕往凌云峰礦區(qū),再假借談買賣的名義,故意拖延時間。
如今礦區(qū)的援兵已到。
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就算她的修為再強,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凌云峰礦區(qū)的所有修士。
“好一個無恥之徒......”
沉吟了一聲。
紅衣女子輕指一勾,那柄赤色飛劍立馬飛回到了她身后的劍鞘之中。
踏空飛向云層之巔。
一襲紅衣如血,英姿颯爽的倩影俯瞰向下方,冷冷地問道:“我叫魏殷紅,你可敢留下姓名?”
眉頭一挑。
張顯靈猶豫了半晌,脫口而出道:“鄙人張顯靈,多指教。”
“張顯靈,我記住你了?!?/p>
目光中的神色深邃。
魏殷紅拂袖而去,駕馭劍氣一舉鉆入夜色下的云層中,飛遁遠(yuǎn)去之余,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浩氣城南宮世家絕非善類,即便你一心只為牟利,但為他們賣命的話,終究還是不值得......”
目送著一抹嫣紅消失在夜空中。
張顯靈撇了撇嘴角,如釋重負(fù)之余,心中卻是百感交集。
與虎謀皮,焉有其利。
這道理他不是不懂,只不過為了『乾坤聚氣鼎』,就算明知是龍?zhí)痘⒀?,張顯靈也非得埋頭硬闖不可。
不一會兒的功夫。
大批修士飛遁而來,卻見他們統(tǒng)一身著漆黑的鎧甲,瞬間便將這片區(qū)域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張顯靈不動聲色。
忙收斂了氣息,腳踏遁光待在原地,一副任君發(fā)落的模樣。
人群中。
一個壯實的男人緩緩飄出,手中的長刀霸氣無比,舉手投足都散發(fā)出駭人的氣魄。
“吾乃凌云峰斥候,封正奇......”
打量了一圈四周。
人高馬大的封正奇面色不善,問道:“那刺客何在?”
“早走了?!睆堬@靈應(yīng)道。
聞言。
封正奇皺起眉頭,質(zhì)問道:“該死,你為何不將她留?。?!”
耷拉下眼皮。
張顯靈翻了個白眼,脫口而出道:“這還用問嘛,老子打不贏唄,人家可是萬中無一的劍修!”
一句話懟得封正奇無言以對。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場面一度變得尷尬起來。
很快的。
身后的一個隨從連忙上前,在封正奇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你,就是君子堂的張顯靈?”封正奇突然問道。
默默點頭。
張顯靈懶得跟這幫人廢話,反正該做的不該做的,他已經(jīng)都做絕了,只要不掉腦袋,想怎么處置都行。
“三公子有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務(wù)必要將你帶回凌云峰,聽候發(fā)落......”
大手一揮。
封正奇轉(zhuǎn)過身去,立刻有兩個修士沖上前去,左右開弓之余,強行替張顯靈帶上了手鐐和腳銬。
不由分說地點了點頭。
眼見留在這兒已經(jīng)沒了多大意義,封正奇當(dāng)即帶著眾人和張顯靈掉頭就走,一心只想回凌云峰復(fù)命。
眉頭一皺。
張顯靈低頭瞧了眼手腕上的枷鎖,為了大局強忍下脾氣,跟著眾人一起朝凌云峰飛遁而去。
......
同一時刻。
位于浩氣城郊外的一處莊園內(nèi)。
月光如水,透過稀疏的云層,灑在靜謐的庭院中。
幾尾錦鯉悠閑游弋在池塘中,紅白相間的身影在水中劃出一圈圈細(xì)膩的漣漪。
涼亭中。
一個身披睡袍的年輕人正慵懶地半躺在侍女的懷里。
卻見其面容憔悴。
原本清秀的臉龐上有著濃濃的黑眼圈,一副似乎沒睡好的頹廢模樣。
“主人......”
嗡的一聲~~
隨著地面上的震動,一個詭異的黑影破土而出,立馬朝著年輕人跪伏了下去。
“回來了?”
眉頭輕挑。
年輕人慢慢起身,揚手端起一旁桌面上的小巧酒杯,身后的侍女則是連忙識趣地退了下去。
“如何,事情進(jìn)展得順利么?”
聞言。
跪伏在地上的黑衣人壓根不敢抬頭,沉聲應(yīng)道:“回主人的話,劍修魏殷紅失手了,三公子狼狽逃竄,撿回了一條小命。”
此話一出。
年輕人不由得一頓,手中的酒杯輕微顫抖了一下,酒水瞬間灑出了不少。
“真是鬧心啊......”
低頭一笑。
年輕人的表情充滿了自嘲,沉吟道:“這酒瞬間不香了,卻是怎么也喝不下去。”
話罷。
他抬手一揚,將杯中美酒傾倒向了涼亭旁的湖水中。
卻聽轟的一聲~~
原本平靜的湖面驟然炸裂,漫天水花迸射而起,竟有了沸騰的征兆。
跪伏在地面上的黑衣人渾身一顫,瑟瑟發(fā)抖之余,哪里敢發(fā)出絲毫的聲響。
“具體原因是什么?”
把玩起手中空空如也的玉杯。
年輕人的語氣依舊慵懶,沉吟道:“那魏殷紅疾惡如仇,心思單純得如同孩童一般,但修為實力絕不羸弱?!?/p>
頓了頓。
年輕人冷笑道:“就憑我三弟如今手下的那點兒人馬,想要攔住她,根本就是在癡人說夢,怕是這中間一定是有何變故。”
“主人所言極是......”
黑衣人連忙解釋道:“原本一切順利,三公子被逼上了絕路,可半路卻殺出一個該死的修士,僅憑一人之力便牽制住了魏殷紅,這才讓其他人趁機逃脫?!?/p>
眉頭一皺。
年輕人猛地放下酒杯,問道:“誰,對方是何許人也?”
“屬下暗中調(diào)查了此人的來歷......”
沉吟了片刻。
黑衣人一五一十道:“此人名叫張顯靈,原本乃是『君子堂』的首席序列?!?/p>
“不久前,『君子堂』因『鎮(zhèn)妖窟』封印被破一事險些滅門,幸存下來的門人遭到了神王殿下的責(zé)罰,被貶至凌云峰充作勞役......”
依舊跪伏在地面上。
黑衣人繼續(xù)道:“這張顯靈正是如今『君子堂』的領(lǐng)頭人,乃是這次三公子負(fù)責(zé)羈押的囚徒之一?!?/p>
“不知為何,他卻是在關(guān)鍵時刻選擇了出手救人,這才導(dǎo)致魏殷紅錯失了良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