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到底是為了東域人族鎮(zhèn)守了數(shù)千年封印的宗門,落得如今這等下場,實在是可憐可嘆......”
為首的年輕人默默搖頭。
俊朗的臉龐上閃過了一絲惆悵與惋惜,一身錦衣迎風(fēng)飄搖,顯得很是憂心忡忡。
“王伯,傳令下去?!?/p>
負(fù)手而立。
年輕人深吸了一口氣,沉吟道:“讓咱們的人盡量客氣一些,不要和君子堂的門人產(chǎn)生沖突。”
頓了頓。
掃視了一眼狼藉不堪的山門道場,年輕人感嘆道:“他們雖有過錯,但看這山門的損壞程度,想必也經(jīng)歷了一場難以想象的惡戰(zhàn),起碼沒有四散潰逃,倒算是有一些風(fēng)骨在。”
聞言。
一旁的王伯連連點頭,附和道:“三公子好眼力,聽東域仙使說,這『君子堂』上下百十來號門人,為了阻止妖族逃逸,門中掌教和長老全部戰(zhàn)死,精英弟子更是所剩無幾,可惜實力羸弱,最終還是未能重塑封印,實在是讓人唏噓......”
“尤其是唯一幸存下來的那位大師兄,據(jù)說此人不僅為人正派,更是頗有孝心,愣是頂著壓力向仙使?fàn)幦×巳諘r間,用來替門中戰(zhàn)死的長輩與同門料理后事?!?/p>
搖了搖頭。
王伯苦笑道:“就連仙使大人對此都頗為動容,直夸他是個了不起的人物?!?/p>
此話一出。
年輕人身后的修士們不由得再次審視起眼前破敗的山林,心中卻是多出了幾分莫名的敬佩。
“有意思?!?/p>
微微一笑。
年輕人目光如炬,凝視著東倒西歪的宗門牌坊,沉吟道:“這個大師兄,我倒是想見識一下,是否真如傳聞般那么特別。”
眾人正閑聊著。
一道金色的遁光稍縱即逝,突然從山門內(nèi)破空而來。
“有失遠(yuǎn)迎,有失遠(yuǎn)迎啊!”
帶著申屠羽從遁光上一躍而下。
張顯靈身披著一件臟兮兮的睡袍,身上沾滿了污穢與泥土,最夸張的是還光著一對臭腳丫。
乍眼看去。
活脫脫一個玩世不恭的市井乞丐,與想象中那種大義凜然的偉岸模樣,區(qū)別實在是太大了。
“在下張顯靈......”
雙手抱拳一拱。
張顯靈面帶笑意,不卑不亢道:“恭迎諸位貴客駕臨『君子堂』!”
霎那間——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一時間感到恍惚失神。
微微一怔。
帶頭的年輕人明顯也有些愕然,短暫的愣神之后,卻是立馬主動上前了一步。
“三公子......”
一旁的王伯本想阻止,卻被年輕人的眼神所逼退,勸誡的話到一半,連忙又咽回了肚子里。
“想必您就是傳言中那位『君子堂』的大師兄了吧?”
微微一笑。
同樣抱拳回了一禮,年輕人不驕不躁,頗有禮數(shù)道:“在下南宮言,奉家父之命特來此接諸位上路,見過張兄了!”
“咳......”
輕咳了一聲。
一旁的王伯面無表情,連忙補充道:“我家少爺身份尊貴,乃是南宮世家的嫡子,由他親自接引爾等趕赴凌云峰,也算是給足了你們『君子堂』面子?!?/p>
聞言。
張顯靈眉頭一挑,連忙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南宮言。
文質(zhì)彬彬,長相俊朗。
至少從表面上看,壓根沒有那種世家門閥的驕橫與狂傲,反而顯得十分和善。
可這畢竟只是表現(xiàn)而已。
張顯靈兩世為人,深知世間險惡,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卻還是懂得。
“原來是言公子!”
表面上不動聲色。
張顯靈卻是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南宮言的雙手。
“我和師兄弟們在此等候多時,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們南宮世家盼來了!”
掌心中本來就沾滿了淤泥和灰土。
張顯靈一陣拼命地搓揉,頓時將那些玩意兒全都蹭在了南宮言白皙的手背上,搞得大家目瞪口呆。
再看南宮言的表情和反應(yīng)。
嘴角抽搐止,整個人如同吃了蒼蠅般的不適應(yīng)。
偏偏又不好意思掙脫,只能被動地任憑張顯靈一陣擺布。
“哎呀,是在下唐突了!”
咧嘴一笑。
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張顯靈連忙松開了雙手。
“這三日來,在下帶著幸存地同門,一直在廢墟中挖掘長輩們的尸骸,實在是時間上有些緊迫,壓根來不及沐浴更衣,確實是邋遢了一些,言公子千萬莫要怪罪......”
說著。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張顯靈當(dāng)著眾人的面,竟反手將污穢擦拭到了南宮言的錦衣上,動作之嫻熟,仿佛理所當(dāng)然。
“大膽!”
眼見于此。
南宮言身后的一眾護(hù)衛(wèi)當(dāng)即震怒,一個個瞪大雙眸圍上前去,身上的氣息瞬間毫不避諱地暴起。
在他們看來。
張顯靈與其所代表的『君子堂』,不過是戴罪之身的囚徒罷了。
當(dāng)面如此不靠譜的作為,顯然是有意對南宮世家的挑釁!
“不得無禮!”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南宮言反而瞪向沖上來的一眾護(hù)衛(wèi),沉聲呵斥道:“誰允許你們貿(mào)然上前的,全都給我退下!”
一聲令下——
周身的護(hù)衛(wèi)愣在原地,面面相覷之余,也只好恭敬地領(lǐng)命。
“張兄,切勿介懷?!?/p>
展顏一笑。
南宮言輕嘆一聲,無奈道:“我這幫兄弟性情都比較耿直,再加上職責(zé)所在,所以易怒了一些,別放在心上?!?/p>
微微一愣。
張顯靈倒是沒想到,這家伙身為修真世家的后裔,竟然如此的平易近人。
原本他是有心想要試探一下南宮言的為人和深淺,如今看來,對方卻是個情緒穩(wěn)定頗有度量的狠角色。
壓根沒有那種大門閥中后輩,驕橫囂張眼高于頂?shù)膼毫?xí)。
“哪里話,我怎么會......”
“張兄的事跡,在下卻是早有耳聞?!?/p>
張顯靈正想繼續(xù)客氣幾句,卻突然被南宮言強行打斷。
“宗門一夜之間分崩離析,門中長輩更是全都駕鶴仙去,僅憑張兄一人支撐起這殘破不堪的山門,想必一定會很辛苦吧?”
我去!
不是吧......這尼瑪唱的哪兒出戲啊......
大風(fēng)車?yán)锏闹暮酶绺缑矗浚?/p>
眉頭一挑,張顯靈頓時哭笑不得,以至于當(dāng)場懵逼。
尤其是看到對方真誠無比的表情,竟破天荒地覺得有些心虛。
萬一南宮言要是知曉。
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其實正是他張顯靈所為。
天知道,這貨會不會感到三觀盡毀,立馬自己扇自己幾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