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怡秋心不在焉地擦著電視柜，抹布隨便在柜子上抹了一遍，又被她拿著去蹭茶幾。

    家里本就被黎菁菁收拾得一塵不染。黎菁菁現(xiàn)在要收拾家里面，也就是一種家里來客人時(shí)的習(xí)慣。就像王怡秋和她爸爸偶爾被黎菁菁致使著做做家務(wù)，心照不宣地裝裝樣子，也是王怡秋家里的一種習(xí)慣。

    王怡秋擦著茶幾，就干脆在沙發(fā)上坐下，還打開了電視。

    這個(gè)時(shí)間段，電視里都在放一些沒什么人看的電視劇。王怡秋換了幾個(gè)頻道后，就不去管電視內(nèi)容了，只當(dāng)這是背景音。

    她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小侄子的名字。

    黎云。

    她的小侄子和剛才看的長微博中提到的死者名字一模一樣。

    全國有多少叫黎云的人，王怡秋不知道?？偛粫?。“黎”不是大姓，“云”也不是“建國”、“子涵”那種每個(gè)時(shí)代都有的爛俗名字。

    王怡秋還是第一次在故事中看到認(rèn)識的人的名字。

    她把名字不夠長的微博內(nèi)容當(dāng)成了故事，并不相信那是真實(shí)發(fā)生的靈異事件，只是因?yàn)槟莻€(gè)相同名字感到有些膈應(yīng)。

    “你怎么干活的呀？別磨蹭！衣服去晾起來！”

    廚房里傳出了黎菁菁的聲音。

    王怡秋應(yīng)了一聲，拎著抹布去了洗手間，隨意搓洗兩下，擰得半干，往架子上一掛，就跑去了陽臺。

    洗衣機(jī)里是剛洗好的衣服。

    王怡秋很細(xì)致地將每件衣服展開，掛在晾衣架上，還特別注意衣服肩膀是不是卡在正確的位置、每一件衣服有沒有掛對稱。

    她掛好一件衣服，都要用幾十秒。

    黎菁菁從廚房探頭望了一眼，無奈地?fù)u搖頭。

    等王怡秋將所有衣架都整整齊齊地掛在晾衣桿上，門鈴正好響了。

    黎菁菁還在廚房忙碌，就招呼王怡秋去開門。

    對講機(jī)的小屏幕中出現(xiàn)了舅媽的臉，王怡秋還看到了舅媽牽著的小男孩，頓時(shí)愣住。

    “哎，菁菁啊，開門?！?br />
    “哦哦，舅媽，我開門了，好了?！蓖踱锓磻?yīng)了過來。

    “咦？小秋你在家里啊?！本藡岓@訝地說了一聲，拉著那男孩進(jìn)了門。

    王怡秋又去打開了家里的防盜門，還不忘對黎菁菁說一聲，“舅媽來了。她帶來云云過來?！?br />
    “她帶了云云？他今天不用上學(xué)嗎？”黎菁菁疑惑著，擦著手從廚房走出來。

    母女二人很快聽到了樓道中的電梯聲。電梯門一開，王怡秋的舅媽看到母女二人，就笑盈盈地打起了招呼，她還不忘讓自己牽著的小男孩跟著叫人。

    “姑姑，小奶奶。”黎云乖巧地喊了人。

    黎菁菁“哎”了一聲，“云云怎么跟你一塊兒過來了啊？今天不用上學(xué)嗎？”

    “他今天秋游，不想去，早上裝病呢?！本藡寷]好氣地點(diǎn)點(diǎn)黎云的腦袋。

    黎云也不害怕，蹦蹦跳跳跑到了黎菁菁身邊，抱著黎菁菁甜甜喊了聲“小奶奶”，嘴巴跟抹了蜜一樣，繼續(xù)說道：“我想你了啊。我昨天聽到奶奶跟你講電話，才裝病的?！?br />
    黎菁菁一下子就心軟得一塌糊涂，抱著黎云親了好幾口，“我們家的乖乖。快進(jìn)來。待會兒小奶奶給你炸雞翅好不好？”

    “好！”黎云大聲回答，臉蛋上笑開了花。

    “你跟你姑姑玩去吧?！?br />
    “小秋不是得復(fù)習(xí)呢嗎？”

    “她復(fù)習(xí)什么?。空炀屯媸謾C(jī)?！崩栎驾悸裉艘痪?，將黎云推到了王怡秋身邊，“帶你侄子好好玩，別欺負(fù)他。你房間里零食呢？飲料呢？”

    “別給他吃了。他一早上就把秋游買的東西都吃了……”

    “小孩子難得吃的嘛。我知道你們家里管得嚴(yán)?！?br />
    姑嫂二人說著話，進(jìn)了屋。

    王怡秋的舅媽一抬手，將手中拎著的粉藍(lán)色小紙袋塞給了王怡秋。

    “你嫂子生二胎。這個(gè)是他們訂的喜餅，里面都是你們年輕人喜歡的東西。我讓你嫂子給你多裝了兩盒。里面那個(gè)巧克力進(jìn)口的，很好吃的?！本藡屨f道。

    王怡秋笑著謝過。

    黎菁菁順勢問道：“她坐月子呢，別那么辛苦。小孩子怎么樣??？好不好帶啊？”

    “小孩子不就是那樣。跟這小東西一樣，就盯著他媽媽?！本藡岦c(diǎn)點(diǎn)黎云的腦門。

    黎云已經(jīng)站到了王怡秋身邊，拉扯著王怡秋的手，“姑姑，我想玩電腦?！?br />
    “你看，就知道玩電腦。讓你姑姑教教你英文、數(shù)學(xué)。”

    “行了行了……”

    王怡秋被黎云拉著，回了房間，還能聽到客廳里媽媽和舅媽的交談聲。

    她們在說小寶寶的事情。

    黎云一進(jìn)房間，就將房門給關(guān)上了，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腮幫子鼓起來，很是悶悶不樂。

    王怡秋將紙袋放在了桌上，疑惑問道：“云云，怎么了??？我開電腦給你玩。”

    黎云沒答應(yīng)，低著頭走到了床邊，不見外地躺在了王怡秋的床上。

    “怎么了啊你？是不是不舒服啊？”王怡秋擔(dān)心地詢問起來。

    “他們老是說弟弟，說得煩死我了?！崩柙莆乇г沟?。

    王怡秋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姑姑！”黎云紅了臉。

    “好吧，我不笑了。”王怡秋努力板著臉。

    “你肯定也喜歡弟弟?！崩柙妻D(zhuǎn)過頭，將臉埋在了床單里。

    王怡秋拍拍他撅起來的小屁股，“我都沒見過你弟弟呢?！?br />
    “你見到就喜歡了。”

    “你不喜歡弟弟？”

    “……”黎云哼哼唧唧了一會兒，露出一張小臉，可憐巴巴地說道，“喜歡的?！?br />
    王怡秋又噗嗤一聲笑出來。

    “姑姑！”黎云臉色漲紅，耳廓都紅了。

    他這次喊得更為大聲，外頭黎菁菁就拔高嗓門問了一句。黎云馬上捂住了嘴巴。

    “沒事！”王怡秋沖著房門喊，看看黎云，再次噗嗤噗嗤地笑起來。

    黎云握緊了小拳頭，瞪了瞪王怡秋，又將自己的小臉埋了起來。

    “喂，你現(xiàn)在是哥哥了啊，可不能這樣了啊。”王怡秋擺出了長輩的譜，教育自己的小侄子，只是她還忍俊不禁，時(shí)不時(shí)就會發(fā)出壓抑的輕笑。

    黎云抬起頭，振振有詞地說道：“我在家里是哥哥，我在姑姑這里就是小孩啊?！?br />
    “哦。所以你裝病逃學(xué)跟著你奶奶過來？”王怡秋問道。

    “才不是……”黎云別開頭，過了一會兒，才小聲道，“我爸不給我玩手機(jī)了……”

    王怡秋又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