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覺得很幼稚，也很新奇，但還是很愿意配合大夫人。她穿的裙子能蓋住裙子，走路時(shí)八風(fēng)不動(dòng)，鞋尖微微露出一點(diǎn)點(diǎn)。此時(shí)，腳往前伸，露出鞋子前半截。別的絲錦鞋面，精致繡花自不必說，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鞋尖上兩顆東珠吸引住了。饒是曹夫人也微微睜大眼睛，暗嘆一聲，不愧是王妃，果然豪氣。這種大小、成色的東珠，一般人的首飾上都未必能有，而顏如玉用在了鞋子上。吳三夫人的話都噎在喉嚨里，吳老夫人臉也憋得通紅，實(shí)在面上無光，狠狠瞪了吳三夫人一眼。丟紅寶石的臉也就罷了，珍珠釵沒戴出來，連帶著這臉也丟了，真是的，好好的，提這茬干什么？吳三夫人抿抿唇，不敢與老夫人對視。有人酸溜溜道：“這樣好的珠子做鞋子配飾，夫人也舍得，真是大方?！贝蠓蛉说溃骸斑@珠子我有一匣子，拿兩顆給我兒媳婦做鞋，有什么舍不得的？”“一匣子？”那人笑道，“這……夫人，在座的都知道，你們是流放而來，流放嘛，自然是要被抄家的，可我看你們……也不像被抄過的樣子?！薄半y怪人家說呀，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王府，就更不必說了，我們之前還以為，鎮(zhèn)南王是為民著想，沒想到……也是不能免俗?！贝蠓蛉顺料履槪骸澳闶呛稳?？誰家的女眷？”“這位是孫夫人，孫校尉在護(hù)城軍中做事，也是李城使手下的紅人?！眳侨蛉私榻B道?！澳氵h(yuǎn)在邊關(guān)，家中夫君又只是個(gè)校尉，不懂規(guī)矩律法也是正常，本夫人不怪你，但有些道理，得說給你聽聽?！贝蠓蛉俗肿致涞兀骸澳阏f得對，王府流放，是要被抄家的，我們上路之時(shí)，分文皆無。要說后來的錢是怎么來的，那是我家兒媳婦掙來的！”“別的不說，說了你們也不懂，就說與錢家達(dá)成合作這事兒，就足夠我們一路走來，衣食無憂，我們現(xiàn)在住的宅子，就是還未到城中，錢家各掌柜給置辦的?！薄斑@珠子，是錢家夫人親手送予我的義結(jié)金蘭的禮物?！薄拔覂鹤渔?zhèn)南王，自然是兩袖清風(fēng)，但他也確實(shí)是俗人，不貪百姓一分錢，這絕對是的，要不都流放了，怎么罪名中沒提他貪墨銀兩？”“不過，兩袖清風(fēng)，不禍害百姓，不是說像個(gè)木頭樁子一樣，只知道守著俸祿，指望著銀錠子自己下小崽，還是要想辦法開源，掙錢?！薄澳腥寺?，什么是俗？封妻蔭子，既能護(hù)住百姓，又能護(hù)住家人妻子，那才叫本事?！贝蠓蛉藪邔O夫人一眼：“我可不是嘲笑你家夫君官職低，吳家只有老爺子一個(gè)教書匠，我不照樣來赴宴？再說，為軍人者，哪怕只是個(gè)士兵，也應(yīng)受人尊敬?！薄拔抑皇钦f，家有賢妻，夫才能興旺，他要是做了多年的校尉，你也得考慮考慮，自己是不是不賢?！薄澳恪睂O夫人氣得臉色鐵青，像被抽了兩個(gè)耳光。大夫人微抬下巴，端莊鎮(zhèn)定，完全沒把她放在眼里?！拔壹曳蚓H受李城使器重，現(xiàn)在……”曹夫人橫她一眼：“你快別說了，大夫人給過你提點(diǎn)，你還在這兒說，難怪你夫君不升職?！薄澳慊厝枂柲惴蚓瑒e說他，就說李銘誠，敢不敢在王妃面前大聲說話？”什么玩意兒，局面都搞不清楚，上來就替吳家出頭。也就是顏如玉不和她們一般見識，要真是小肚饑腸的人，早給她們穿小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孫夫人一聽這話，臉色瞬間煞白，不敢再多說一句。吳三夫人暗說沒用，本以為能有個(gè)出頭的，沒想到幾句話就讓人家給說沒詞了。氣氛正尷尬，門外家丁有人來報(bào)：“老夫人，送點(diǎn)心的到了?！眳抢戏蛉擞炙查g提氣：“快，讓她們進(jìn)來?！奔叶☆I(lǐng)命而去，吳老夫人對眾人笑道：“說了這么半天，想必大家也餓了，一會(huì)兒嘗嘗這點(diǎn)心，味道是極好。”她轉(zhuǎn)臉看曹夫人：“這還是夫人給介紹的，當(dāng)時(shí)我一嘗，那簡首是太好了，不夸張地說，這幾十年，沒吃這么好吃的?！眳侨蛉私舆^話：“來人，給夫人們換熱茶，這熱茶配點(diǎn)心，才叫好吃?！薄斑@家鋪?zhàn)友?，雖是新開的，但確實(shí)不錯(cuò)，點(diǎn)心的樣式、味道，樣樣出挑，稍后大家一試便知?！毖经h(huán)們換茶，熱茶水混合著桌上鮮花的香氣，讓人心曠神怡。吳三夫人有意討好曹夫人，親自給曹夫人換茶，聞到曹夫人身上的香氣。她眼睛一亮，由衷贊嘆道：“夫人，您的香真好聞，這是哪家鋪?zhàn)有鲁龅膯?？以前從未聞過。”曹夫人很開心，她深知今天這個(gè)場合，她不是主人，也不是最尊貴的客人，所以衣著穿戴很守規(guī)矩，既不失端莊又不會(huì)太出挑。唯獨(dú)這香水，是她的心頭好，也是她想讓別人發(fā)現(xiàn)并羨慕的。聽吳三夫人一說，她笑著點(diǎn)頭道：“三夫人好靈的鼻子，沒錯(cuò)，確實(shí)是最近才得的新香?！眳侨蛉艘娝_心，知道說到點(diǎn)上，趕緊又恭維：“這香氣實(shí)在特別，又淡雅不過分濃烈，又極具存在感，不會(huì)讓人忽視，方才在前廳時(shí)，我就聞著像是花香，如同置身花海，現(xiàn)在倒覺得……有些不一樣了?！鳖伻缬衤犞?，這位三夫人別的不提，對香水的描述倒是很精準(zhǔn)。曹夫人笑容微深：“沒錯(cuò)，這香氣的確是會(huì)變的，這叫……不同的調(diào)。先是花香調(diào)，后是花果香，最后歸于木調(diào)?！彼@么一說，其它夫人也都來了興致。陸夫人問道：“竟如此特別？以前可從未見過，只用過味道一成不變的香膏?！辈芊蛉颂渥?，轉(zhuǎn)轉(zhuǎn)手腕，香氣更濃了些?！安诲e(cuò)，就是如此特別?！眳侨蛉藛柕溃骸安恢蛉诉@香是從哪里買的？改天我也去試試，夫人放心，我不和夫人買重樣的?！辈芊蛉寺勓?，看向顏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