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女子沖出來，二夫人怪叫一聲，掙開大夫人的手，撲上去。

　　“顏如玉，你這個(gè)不要臉的狐貍精，我叫你勾引我兒子，上不了臺(tái)面的東西……”

　　她又撕又打，女子尖叫聲不斷。

　　旁邊的人都看著，誰也不上前阻攔。

　　忽明忽暗的火光映著女子的狼狽，被撕去半拉袖子衣裳遮不住手臂上的青紫，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大夫人渾身冰涼，臉色蒼白，那一聲聲尖叫，刺得她神智慢慢回?cái)n。

　　她沖上去擋下二夫人：“住手！”

　　不論是不是顏如玉，為什么會(huì)如此，這樣對(duì)待一個(gè)女子，總歸不妥。

　　一旁呆若木雞的銀錠冷汗淋漓，趕緊過來幫忙。

　　我的天爺，主子今天才走，這邊要是出了岔子，主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二夫人被拉開，喘著氣怪笑：“你還護(hù)著她？你是魔怔了嗎？

　　我可告訴你，她和你兒子沒有洞房，現(xiàn)下引誘了我兒，那她就得給我兒作妾，不，做奴婢！”

　　大夫人沉著臉：“閉嘴吧你，也不嫌丟人?！?br>
　　“我丟什么人？丟臉的是你們！”二夫人目光越過她們，看向從林子里走出來的男人，“興兒，你過……”

　　后面的話被一陣勁風(fēng)噎回去，二夫人瞪大眼睛，也看出追出來的人不是霍長(zhǎng)興。

　　銀錠反應(yīng)迅速，挺身護(hù)在大夫人身前，沒讓盛怒的顏松傷到。

　　顏松像一頭憤怒的獅子，一腳踢開二夫人，手似鋼爪，抓住女子的頭發(fā)：“你敢陰我！”

　　女子被迫抬頭，露出一張青紫交錯(cuò)的臉。

　　“素兒！”大夫人驚叫。

　　素兒滿臉是淚：“夫人，救我……”

　　顏松卻不肯放過她：“賤婢，憑你也敢陰老子！”

　　“不，不是，我不敢，不敢……”素兒眼淚嘩嘩，露出脖頸間也滿是紅紫痕跡。

　　二夫人頭暈眼花，被踢一腳又摔倒，腦瓜子嗡嗡的。

　　但眼前的一切還是驚得她顧不得疼，一骨碌爬起來。

　　“素兒？怎么是你？你怎么會(huì)在林子里？”

　　大夫人立即察覺，她這問題問得奇怪。

　　銀錠心里阿彌陀佛，皮保住了！

　　他高興地嘖嘖兩聲：“怎么不能是她？怎么的，是她你挺失望?。窟€說顏大人是你兒，你兒有這么威猛嗎？”

　　威猛二字，被他陰陽怪氣地說出來，別有一番意味。

　　顏松更感覺到羞辱，他竟然被算計(jì)了！

　　他是庶子，從小到大，數(shù)不清多少次，顏夫人尖酸刻薄地說他生母如何卑賤，如何不要臉，以一個(gè)賤婢之身，爬上主子的床，才生下他。

　　他曾無數(shù)次發(fā)誓，將來定要出人頭地，要娶一個(gè)門名貴女。

　　天知道，剛才看清是這個(gè)賤婢的時(shí)候，他有多惱怒，仿佛看到顏夫人嘲弄的嘴臉。

　　顏松手上力道加大，眼珠子通紅：“說，是誰讓你這么干的？”

　　素兒嚇破了膽，要不是顏松揪著她的頭發(fā)，她都要軟癱倒地。

　　二夫人不知這中間出了什么差錯(cuò)，但素兒是阮仙藻的人，她兒子又和阮仙藻串通，誰知道這個(gè)素兒知不知情？

　　她著急，怕素兒說出不該說的。

　　“素兒，我兒子呢？你不要怕，好好和大人說，是不是顏……”

　　話音未了，一道清冷的聲音從人群后傳來：“是不是什么？是不是你那無恥的兒子，都被流放了還耐不住下流的本性？”

　　二夫人聽到這聲音，似被掐住嗓子，不可置信地回頭。

　　顏如玉拉著霍長(zhǎng)衡，慢步而來。

　　她高挑清瘦，腰背筆直，長(zhǎng)發(fā)束在腦后，被夜風(fēng)輕柔拂起落下，似一株翠竹，風(fēng)姿出眾。

　　她走得慢而穩(wěn)，一步步似踏在二夫人的心尖。

　　一旁的火堆“啪”一聲爆開一朵火花，映著她狹長(zhǎng)的眼眸，眸色幽深如夜，光芒鋒利。

　　二夫人不自覺摒住呼吸：“你……你怎么會(huì)……”

　　“我怎么？不過去撿幾根柴，就聽到你在這兒大呼小叫，時(shí)不時(shí)喊我名字，叫我做什么？看你在這兒發(fā)瘋？”

　　二夫人一頭霧水，慌亂絲絲縷縷，不斷在她心上纏繞。

　　“顏大人，”顏如玉嘴角微勾，“您這是唱得哪一出？”

　　顏松最不愿意的，就是讓顏如玉看到這一幕。

　　他臉上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跳，嘴角微微抽搐，卻說不出話。

　　素兒方才真的要受不住，差點(diǎn)要說是顏如玉讓她送的香囊。

　　雖然她不知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覺得，此事與顏如玉脫不了干系。

　　但現(xiàn)在看到顏如玉，她又不知該不該說。

　　此時(shí)顏松忽然松開她的頭發(fā)，她還沒來得及喘氣，顏松一把抽出手下的腰刀，抵住她喉嚨。

　　“說，誰給你的膽子！”

　　素兒魂飛魄散，嘴唇哆嗦，手指抖著慢慢抬起。

　　顏如玉似笑非笑，絲毫不慌。

　　就在素兒要指她的時(shí)候，忽然林子里又傳來一聲尖叫。

　　眾人都在關(guān)注著顏松和素兒，這一聲來得突然，好多人都嚇得一激凌。

　　抬頭看，又有人愴惶從林子里跑出來，邊跑邊回頭。

　　大夫人不關(guān)注這些，趁機(jī)到顏如玉身邊，眼睛泛紅，拉著她細(xì)細(xì)打量。

　　“有沒有傷到？”

　　顏如玉剛才看得清楚，大夫人堅(jiān)定地維護(hù)，讓她心生柔軟。

　　“我沒事，母親，不必?fù)?dān)心?！?br>
　　說話間，跑出來的女子已經(jīng)到眾人眼前，她頭發(fā)散亂，蒼白的臉上沾著血，衣擺上也有。

　　阮仙藻。

　　霍長(zhǎng)旭驚愕：“仙藻，怎么是你？”

　　方才他也在震驚中，沒有注意到阮仙藻不在。

　　阮仙藻癱軟，他趕緊上前扶住，近距離看到阮仙藻臉上的指痕和頸間吻痕時(shí)，心猛地一沉。

　　“仙藻，你……”

　　阮仙藻說不出話，似受了很大驚嚇。

　　二夫人盯著阮仙藻身上的血，猛地想到了什么，怪叫一聲奔向林子里。

　　不多時(shí)，就聽她凄厲大叫：“兒，我的興兒啊！”

　　幾個(gè)軍士對(duì)視一眼，舉著火把進(jìn)去。

　　眾人的目光隨著火把移動(dòng)，很快，二夫人和一個(gè)人一起被拖出來。

　　那人渾身是血，喉嚨上插著一把匕首，已經(jīng)斷氣。

　　霍長(zhǎng)興。

　　出了人命，顏松也很意外，火氣暫時(shí)壓了壓，松開素兒到尸首近前。

　　“大人，”一名軍士把尸首上的匕首抽出來，雙手遞上。

　　不知怎么的，沒拿穩(wěn)，手一抖，匕首掉到地上。

　　火把明亮，那把匕首也被眾人看得真切。

　　刀柄上刻著一個(gè)“松”字。

　　顏松的匕首。

　　顏松的臉色微變。

　　二夫人撲到近前，滿臉是淚的對(duì)顏松哭嚎：“是你，是你殺了我兒子！”

　　顏松蹙眉。

　　他沒有，但這確實(shí)是他的匕首。

　　素兒看一眼霍長(zhǎng)興喉嚨上的血窟窿，突然轉(zhuǎn)頭，看向顏如玉。

　　顏如玉神色如常，平靜回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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