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王被送入蕭橫體內(nèi),不到一個時辰,蕭橫的身體就出現(xiàn)潰爛,那強烈的疼痛感深入骨髓,頭也仿佛像要裂開似的,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 ?/p>
蕭橫連同椅子摔倒,身體掙扎翻滾。
烈無辛在一旁冷漠地看著,想到的,只有那無辜枉死的摯友。
如果不是這些人,少年已經(jīng)實現(xiàn)抱負(fù),成為大將軍,守衛(wèi)一方和平。
如果不是這些人,他烈無辛也不會變得不人不鬼,雙手沾滿那些骯臟的血……
這些人,即便死上千次、萬次,也不夠贖罪的!
這次引蠱,阮浮玉元氣大傷。
她當(dāng)場昏厥過去,被瑞王帶走。
等到她蘇醒時,眼睛依舊看不見,只聽到吉兒在喚她。
“娘!娘!”
吉兒那軟乎乎的聲音,好像蜂蜜流淌進她的心窩,仿佛不管遭受多大的苦痛,都是值得的。
其實當(dāng)初生下這個孩子的時候,她還沒有這種感覺。
彼時她從未想過,自已會成為一個母親,會因一個孩子牽腸掛肚,為一個孩子,忍受被人“威脅”、“登堂入室”……
那登堂入室的某人就守在她床邊,溫聲道。
“阿玉,大夫為你查看過,也逼了毒,你體內(nèi)的毒沒那么快褪去,但至少皮膚表面已經(jīng)無毒。你,可以抱抱吉兒,也能抱抱我了?!?/p>
阮浮玉沒好氣。
“誰要抱你?
“我有吉兒就夠了?!?/p>
終于可以毫無顧慮地?fù)肀鹤樱罡∮竦男那楦裢馐鏁场?/p>
她緊緊抱著吉兒,以致吉兒差點喘不過氣。
隨即,阮浮玉問起正事。
“蕭橫那邊怎么樣?有異樣嗎?”
“你師弟葛十七說,蠱王已經(jīng)順利進入蕭橫的身體,只等一點點蠶食完他,就會身死蠱消?!?/p>
阮浮玉雖看不見,其他方面都變得更加敏銳了。
她皺眉。
“你聽起來在擔(dān)心什么,有事瞞著我?”
瑞王勉強流露笑容。
“你想多了……”
“說實話,別想騙我?!比罡∮駪B(tài)度強硬。
瑞王猶豫幾息后,還是選擇與她交代。
“我只是在憂心,蠱王一事,要如何向皇上言明。其實它不僅是你南疆的至寶,也是將來齊國不可多得的至寶,說不定有大用處。
“它保護你們南疆幾百年,就這么讓它消失,著實……”
“你在可惜。”阮浮玉的語氣冷了下去,“但我必須這么做。仔細(xì)想想,藥人之毒并未過去,蠱王的存在,終究是禍端。說實話,我不止信不過其他人,我也信不過蕭煜?!?/p>
“阿玉,不可直呼皇上名諱,這是大不敬。”瑞王一臉認(rèn)真。
阮浮玉冷哧了聲。
“這是重點嗎?
“瑞麟,我沒什么好隱瞞你的,讓蠱王消失,也是避免齊皇利用它,訓(xùn)練什么藥人大軍?!?/p>
瑞王肅然反駁:“皇上不會做出這種事?!?/p>
“將來的事情,誰說得清呢?我以前還覺得,南齊不會攻占南疆,不會一統(tǒng)天下呢。結(jié)果現(xiàn)在呢?所以,我信不過你那位齊皇。
“現(xiàn)在天下歸一,沒有戰(zhàn)事,蠱王當(dāng)然會被封存,可以后遇到戰(zhàn)亂,恐怕又要……”
“阿玉,我沒法向你保證將來的事。不過經(jīng)歷這么多,我早已明白,你我不過是普通人。我們能做的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你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我們就別再多說了?!?/p>
阮浮玉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分明是你挑起的話頭!”
“嗯。其實我也只是擔(dān)心如何向皇上交代,沒想到你考慮的那么多。還有一事,就是你的眼睛。大夫說……你的眼睛中毒太深,想要復(fù)原,很難。”
瑞王已經(jīng)是委婉的說法。
事實上,大夫的原話是——幾乎沒有可能復(fù)明。
阮浮玉釋然一笑。
“沒什么要緊的??床灰?,反倒更豁達(dá)了。讓我看著南疆這片土地易主,才是對我的折磨。
“只當(dāng)是我沒能守住南疆,先祖對我的懲罰好了,只有這樣想,我才能安心陪在兒子身邊?!?/p>
吉兒聽懂了一些,抱住她,親了她的臉一口。
“娘,回家?!?/p>
瑞王則怔怔地望著阮浮玉,眼中泛著淚光似的。
“阿玉,你這樣說,是決定跟我們一起回皇城,永遠(yuǎn)不分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