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挽塵眉心微鎖。
“若我無權(quán),還能守護國內(nèi)百姓嗎?”
此前就是因為他無權(quán),沒有護住元家和元湛。
如今,他要是將東山國拱手讓給南齊,就護不住東山國的百姓了。
畢竟誰能保證,南齊定會善待那些百姓呢?
謝挽塵的擔憂,鳳九顏能夠理解。
她直言:“皇上不會屠戮百姓。這一點,我可用性命擔保。如果這片土地沒有人耕作、養(yǎng)護,早晚會變成一片廢土?!?/p>
謝挽塵臉色沉凝。
他心知肚明,與澹臺衍相比,齊皇可以稱得上仁慈。
但事情重大,關(guān)乎一國之存亡,他得仔細考量。
鳳九顏也沒有催促他讓決定,留給他一點干糧后,就帶著東方勢離開了。
他們還要去尋找陣眼。
……
謝挽塵獨自一人坐在火堆邊,看著記天星辰,愈發(fā)感到無力。
他能讓的太少了。
與此通時。
東方勢確定謝挽塵沒跟過來,才笑瞇著眼問鳳九顏。
“他會降嗎?”
鳳九顏唇角緊繃,沒有言語。
如今的東山國,雖然已經(jīng)被澹臺衍逼上絕路,卻也不乏仁人義士。
自皇城失守,他們就認定皇室昏聵、棄城而逃?;适沂庞诿瘢ㄓ兄x挽塵這個太子,還在百姓中有個好名聲。
降與不降,得看謝挽塵的心偏向什么。
他是想東山國的皇帝,還是讓“賣國叛賊”……
三天后。
東山國西境邊界。
齊軍就在附近駐扎。
旭日初升,陽光中夾雜著一絲陰霾。
監(jiān)守敵情的士兵忽然看見,一道身影從遠處走來。
士兵揉了揉眼睛,確定沒看錯后,立馬稟告上峰。
皇帳內(nèi)。
蕭煜早已起了,他在計劃何日攻打東山國,且如何師出有名。
正當他看著沙盤愣神時,陳吉走進來。
“皇上,東山國太子求見!”
蕭煜視線沉沉的,沒有從沙盤上移開。
“又是想來借兵的么?!?/p>
上次元老太爺就想借兵,他沒答應。
陳吉搖頭。
“屬下不知。但他說,他在邊境一帶見過皇后娘娘,請您務必見他?!?/p>
蕭煜一揮手,“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謝挽塵被陳吉帶來。
進帳前,侍衛(wèi)先搜他身,確保他沒有攜帶任何武器。
最終,也只搜出半張餅。
謝挽塵直勾勾地盯著那餅,生怕侍衛(wèi)把餅給沒收了。
從前他養(yǎng)尊處優(yōu),從來沒有為著吃喝犯過愁。
如今才知,一粥一飯,皆來之不易。
百姓疾苦,遠不是他幾趟微服私訪能了解的。
別說他了,怕是元湛也不了解,否則怎會不知道給他準備路上的干糧?
要不是遇見齊后他們,他恐怕都見不到齊皇,不被追兵抓回去,也得餓死在半路……
由于謝挽塵盯著那餅的視線太灼熱,搜身的侍衛(wèi)立即生出懷疑。
這么緊張這塊餅?
莫不是餅里藏著暗器?!
旋即,侍衛(wèi)將餅給撕了……
“不!”謝挽塵來不及阻止。
并且,他的行為更加引人懷疑。
侍衛(wèi)直接把餅給沒收。
謝挽塵欲哭無淚,那一剎那,他幾乎都忘了自已是來干什么的。
進了帳,謝挽塵灰白著一張臉,朝蕭煜行禮。
蕭煜瞧他這備受打擊的樣子,心道,澹臺衍把東山國毀成什么樣了,以至于這太子一臉絕望?
謝挽塵定了定心神。
他將那晚遇見鳳九顏的事,以及他們之間的談話,都轉(zhuǎn)述給蕭煜。
末了,他直接問。
“若南齊真的受降東山國,會如何對待東山國的百姓?”
蕭煜一臉嚴肅。
“你希望朕給你什么承諾。”
謝挽塵苦澀一笑,而后直言不諱。
“我明白,不管什么承諾,都有可能是空話。但我還是愿意相信貴國?!?/p>
只有這樣,才能救下東山國剩余的百姓,阻止澹臺衍繼續(xù)屠戮下去。
他現(xiàn)在,根本沒有資格和南齊談條件……
蕭煜坐在位置上,沉聲道。
“朕本以為,你是來借兵的。
“既然你有歸降的打算,那么,朕也不妨與你說句實話。
“東山國的百姓,降者不殺,至于那些還想抵抗南齊的,朕沒理由放任他們?!?/p>
謝挽塵抿了抿唇,沒有言語。
蕭煜又道。
“東山國再無謝氏皇族,南齊將會派官員治理,那些被澹臺衍燒毀的城池,南齊也會負責重建?!?/p>
謝挽塵嘴巴微張。
“我會帶著妻兒歸隱。”
蕭煜眸子一冷,盡顯帝王的威嚴無情。
“不,朕要的,是你們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