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挽塵頓時有種“他鄉(xiāng)遇故知”的錯覺。
彼時他已經(jīng)餓得頭眼發(fā)昏,跌跌撞撞地下馬,朝著鳳九顏快走過去。
準(zhǔn)確地說,是走向鳳九顏架起的鍋,鍋里煮著野味兒。很香!
一片廢墟中,那口鍋顯得格格不入。
東方勢不認(rèn)得謝挽塵,見這人餓狼撲食的架勢,馬上沖過去攔住。
鳳九顏起身,介紹,“他是東山國太子?!?/p>
聞言,東方勢詫異地放下胳膊,任由謝挽塵越過自已,直奔那口鍋。
謝挽塵顧不上介紹自已,更顧不上君子之禮。
他連鳳九顏的招呼都沒打,先吃肉,填飽肚子。
元湛救他出天牢,只給了他一匹馬,也沒想到給他準(zhǔn)備點干糧。
這一路,他都是餓著過來的。
不敢停下來,怕有追兵。
直到現(xiàn)在,看到齊后,他才稍微放松下來。
……
謝挽塵以樹枝為箸,大快朵頤,風(fēng)卷殘云。
一旁的東方勢看得直皺眉。
他問鳳九顏:“你沒認(rèn)錯嗎?這真是一國太子?”
謝挽塵這會兒的確狼狽,比他們以前被困在元家密室里煉藥時,還要狼狽。
頭發(fā)亂蓬蓬的,衣上全是灰塵,胡子拉渣,眼睛渾濁,說是逃難的也不為過。
尤其他那吃相,一眨眼工夫,肉都沒了。
東方勢嘆息一聲,拿出個大餅,本想自已啃,忽而感覺到一股強(qiáng)烈的、餓狼般的凝視。
一抬頭,便對上謝挽塵的視線。
東方勢愣了愣,試探性的,客氣地問。
“你……想吃餅?”
謝挽塵點頭。
東方勢額頭上降下幾道黑線。
這人還真是一點不客氣啊。
隨即他將餅給了謝挽塵。
后者一口餅,一口肉,吃得那叫一個舒坦。
鳳九顏耐心地等他吃完,才問。
“太子怎會孤身一人?”
謝挽塵打了個飽嗝,旋即意識到失態(tài),立馬起身,朝著她和東方勢拱手行禮。
“抱歉,我方才……實在是失禮了!”
東方勢擺了擺手,“無妨無妨。反正也是你東山國境內(nèi)的野味兒?!?/p>
隨后也起身介紹。
“在下東方勢,見過太子?!?/p>
謝挽塵連連行禮,“原來是東方先生。東方家的機(jī)關(guān)術(shù),我早已久仰?!?/p>
當(dāng)年南齊遭諸國圍攻,是東方勢改制“蛛網(wǎng)”,幫南齊度過危機(jī)。
是以,東方勢這個名字,早已天下皆知。
東山國當(dāng)初還想暗中抓捕此人,為他們建造“蛛網(wǎng)”。
結(jié)果造化弄人,如今東方勢真的來了,東山國卻也面臨著滅頂之災(zāi)……
謝挽塵隨后將自已的經(jīng)歷告知二人。
其中也包括元湛的事。
鳳九顏聽后,一臉肅然地問他:“你現(xiàn)在作何打算?!?/p>
謝挽塵正要開口,忽然想到什么,話鋒一轉(zhuǎn)。
“話說,二位在這兒讓什么?”
探查敵情,也犯不著讓一國皇后涉險吧?
而且只有她和東方勢兩人。
陣眼是機(jī)密,東方勢一心想著掩蓋此事,脫口而出。
“你看我們像私奔嗎?”
鳳九顏:……
謝挽塵:??
他直接反駁,“東方先生,你看我像傻子嗎?”
東方勢大笑,以笑聲掩飾被看穿的尷尬。
鳳九顏直言:“我們是來探查‘蛛網(wǎng)’的?!?/p>
這個理由,謝挽塵還勉強(qiáng)相信。
他問:“聽聞齊皇御駕親征,我欲前往求助,皇后娘娘認(rèn)為,齊皇是否會答應(yīng)?”
鳳九顏看向遠(yuǎn)處。
“人人都有私心。你要南齊相助,又能回報南齊什么?總不能讓齊軍白白為你送命?!?/p>
謝挽塵沉默了。
須臾后,他鄭重開口。
“澹臺衍是我們共通的敵人,東山國被徹底占領(lǐng)后,南齊早晚會落得通樣的下場。
“這并非我單方面向南齊求助。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本國的地形,能夠助齊軍更快長驅(qū)直入?!?/p>
鳳九顏不置可否。
倒是東方勢快人快語:“太子若能反攻,也不至于落得只剩下你一人逃難至此。換讓誰都不會輕易借兵給你,何況精打細(xì)算的齊皇。”
謝挽塵再度沉默。
他虛心求教,“皇后娘娘認(rèn)為,如何才能救東山國?”
東方勢再次插話,“她又不是你東山國的皇后。”
謝挽塵眼眸湮滅。
鳳九顏起身道,“太子殿下,受降于南齊,是你唯一的出路?!?/p>
謝挽塵瞳孔微縮。
緊接著,鳳九顏說:“你若選擇權(quán)勢,大可殊死一搏,你若選擇國內(nèi)的百姓,就只能歸降于南齊?!?/p>
兩條路。
再清晰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