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最后一場大雪過后,蕭濯大病了一場。
蕭煜派太醫(yī)去診治,被拒之門外。
后來,蕭煜親自去探望。
昏暗冰冷的屋內(nèi),蕭濯躺在床上,仿佛一具尸體,沒什么人氣兒。
蕭煜劍眉皺起。
他從小就敬重這位皇兄。
曾幾何時,他羨慕皇兄,因為父皇最疼愛的就是皇兄。
可如今……
蕭濯咳嗽了幾聲,苦笑,“這宮里,真真假假,仿佛鏡花水月?!?/p>
蕭煜看著他那憔悴心死的模樣,搖頭。
“先帝已逝,你為何不肯放過自已。”
蕭濯側頭,視線從帳頂轉到蕭煜身上。
“我并非您想的那么豁達、大度。
“慢慢知曉先帝的苦心,叫我如何放下?
“我于先帝,不是兒子,只是一塊可以丟棄的試金石。
“我始終按照先帝教我的去行,先帝從未說過對我不滿。
“那些勉強能夠支撐著我的美好回憶,能給我以慰藉,讓我回首過往,能憶起片刻父子溫情的記憶……
“它們無情地刺著我。
“原來,并非先帝對我有多滿意,而是因為,先帝根本不在意。不在意我是好是壞,不在意我是庸人還是天縱奇才……先帝眼中,從未有過我這個太子?。 ?/p>
蕭煜臉色冰冷。
“既知無情,又何必折磨你自已。
“南齊一統(tǒng)天下,有的是機會讓你施展才能,你卻將自已困在過去,豈不愚蠢?”
蕭濯撐著胳膊,坐起身。
他頭發(fā)散落下來,雙目含著血絲。
那疲累感,好似藤蔓纏著他,叫他無力張口似的。
“皇上,請容臣,歸隱?!?/p>
蕭煜眉頭緊鎖。
“你可考慮清楚了?!?/p>
“是?!?/p>
蕭濯一身清冷。
他早就有歸隱的打算。
是皇上托付他各樣的責任,他才勉強留在皇城。
如今,天下歸一,他的存在不過是錦上添花。
而他現(xiàn)在,不想再當那朵花了。
……
皇宮。
鳳九顏瞧出蕭煜的心事重重。
她問:“還在為謠言的事?lián)???/p>
蕭煜回過神來,看著她說。
“是蕭濯?!?/p>
他將所有的事,明明白白告訴鳳九顏。
鳳九顏聽完,不免感慨。
“若先帝真的如此無情,皇城于他的確是傷心地?!?/p>
蕭煜輕握住她的手。
“九顏,你也認為,先帝當初是有意廢除太子么?!?/p>
鳳九顏搖頭。
“先帝的為人,我不了解,無法作答。不過我認為,蕭濯在意的,可能未必是真相?!?/p>
“那是什么?”蕭煜疑惑發(fā)問。
鳳九顏指向他胸口。
“是心結。
“先帝當年送你去無崖山,為你鋪路,早已是蕭濯的心結。
“最近關于你是元妃之子的謠言四起,先帝有多寵愛元妃,世人皆知。
“故此蕭濯難免會疑心,先帝愛屋及烏,只將元妃所生的當作兒子看待,其他兒子都是鋪路石、試金石。
“從此心結更甚,難以消解。
“即便能證明,當年先帝并非故意冤枉他、順水推舟地罷黜他,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心結依舊難以解開。
“所以,你無需覺得,是你給了他錯誤的答案?!?/p>
蕭煜聽完,恍然大悟。
這時,鳳九顏適時提起。
“今日吳白來信了。
“關于當年元妃上天門山一事,已經(jīng)查出一些。
“你現(xiàn)在要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