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的江南,風(fēng)光無限好。
城門處,百姓絡(luò)繹不絕,更有不少小攤販在城門口就支起了攤,一派繁榮景象。
三七一行人將進(jìn)江南府的渡口時就下了船,一行人化整為零,分為兩路散布在東西兩處城門,都沒急著入城。
旁人眼中的江南府是繁華之景,但在三七和云不餓眼里卻是另一個模樣。
繁華之下,有縷縷黑氣四溢,甚至許多百姓的身上都有黑氣纏繞。
這也是他們慎重行事的原因之一!
“齊大犟種就在江南府查辦鹽稅,他比咱們先到,應(yīng)該更清楚城中情況?!蔽渖袝腿咭恍腥硕紦Q了常服,坐在城外的茶肆,其他人則扮作貨商和百姓,混入了排隊進(jìn)城的百姓中。
他口中的齊大犟種就是齊尚書,之前靑蚨錢的案子,懷帝就派他來江南查辦鹽稅。
武尚書喝了口粗茶,吐出一粒石子,他又朝城門口望了眼,壓低聲音道:“我派人秘密去接觸他,咱們先隱于暗處,明面上讓他先頂著,等我們摸清了江南府的情況再說?!?/p>
三七和燕度對此都沒有異議,事關(guān)滿城百姓存亡,再怎么慎重都不為過。
只是三七的眼皮一直狂跳,待城門處喧嘩聲起后,她一眼望過去,當(dāng)機(jī)立斷掐了個指訣,對武尚書道:“計劃有變,武尚書你怕是隱身不了了。”
“你見機(jī)行事。”三七往他手里塞了個錦囊。
說完,她拉起燕度就躲到茶肆一側(cè),隱身訣罩住她和燕度。
武尚書見兩人溜之大吉,心叫不好,一扭頭,看到城門口里走出一大群官兵,為首的赫然是齊尚書。
他瞬間黑了臉,算是知道計劃‘變’在哪里了。
他不理解,齊大犟種執(zhí)掌刑部,也不是個沒腦子的,他都說了讓秘密派人來接應(yīng),對方怎么搞的如此聲勢浩大,生怕旁人不知曉似的?
須臾后,齊尚書與王知府到了武尚書跟前。
齊尚書還沒開口,王知府就行了個下官之禮:“下官王元仁拜見尚書大人!”
武尚書一擺手,目光不善的盯著齊尚書:“陛下讓我南下來督察你的差事,你倒是會給我下馬威啊,齊尚書!”
武尚書也不是傻子,發(fā)現(xiàn)事情有異,當(dāng)然不會那么傻白甜的就把自己真實目的說出來。
齊尚書還是那副不茍言笑的樣子,開口道:“本官行得正坐得直,不成懈怠差事,自然光明正大不怕你查?!?/p>
兩人一見面就火藥味十足,王知府趕緊當(dāng)起了和事佬。
武尚書一聲冷哼,大步朝城門走去,齊尚書面無表情,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只是離開時不露痕跡的瞥了眼茶肆。
等他們離開后,城門這邊才重新恢復(fù)秩序。
茶肆后,燕度低聲詢問:“齊尚書有異?”
“他臉上黑氣繚繞,是橫死之相?!比甙櫭嫉溃骸八砩嫌形医o的辟邪牌和五彩繩,按說能逢兇化吉才對,有此面相,只怕此前他已遭遇過什么?!?/p>
燕度:“他行事一貫謹(jǐn)慎,今日一反常態(tài),或許就在傳遞某種消息?!?/p>
三七頷首:“先進(jìn)城吧,錦囊內(nèi)我留了東西,夠武尚書應(yīng)急,也夠咱們知曉情況了?!?/p>
知府衙門后堂內(nèi)。
兩位尚書大人氣勢洶洶進(jìn)了屋,大門一關(guān),就爆發(fā)出了激烈的爭吵,隱約還有摔桌子砸板凳的聲音。
武尚書所帶的禁軍與隨官直接守住門,不讓知府與齊尚書的人靠近。
屋內(nèi)的確是一片狼藉,不過當(dāng)事雙方的神情都格外冷靜。
兩位尚書也是老對頭了,一個文臣一個武將,互看不順眼多年,有句話叫最了解你的人反而是你的敵人。
齊尚書進(jìn)屋后,只一個眼色,武尚書就懂了,配合起了他的表演。
再看到齊尚書將碎掉的辟邪牌和快要斷掉的五彩繩拿出來時,武尚書臉色都變了,他驚疑的左顧右盼,確認(rèn)沒見著鬼,這個時候,他無比慶幸漕船上的水鬼突襲,讓云不餓給了他們一人一張見鬼符,提前感受了‘新世界’的威力。
武尚書想到三七給自己的錦囊,錦囊打開里面竟一小沓符,種類繁多,好在每種符箓背后都貼著小紙條。
武尚書找出那張結(jié)界符,將小紙條一撕,符箓自燃。
武尚書沒感覺到有啥變化,但莫名就是有了安全感。
齊尚書眉眼也明顯放松了,他找了個椅子坐下,開口便問:“郡主可是也來了?”
“你咋知道?”
齊尚書長松一口氣,握緊手里已經(jīng)碎了的辟邪牌,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不等武尚書追問,他肅容道:“江南府內(nèi)藏有妖異,我已遭暗算數(shù)次,若不是有郡主給的法寶護(hù)身,怕是早就死了?!?/p>
武尚書面色一凝:“江南府到底是什么情況?你快細(xì)說來。”
齊尚書沉聲講述。
他來江南府是為了查辦鹽稅案,整個過程都很順暢,并未遇到什么阻力,鹽稅案已了結(jié),他也準(zhǔn)備回京交差,臨走前一日,他突發(fā)奇想,想去江南府最盛名的城隍廟去拜上一拜。
就是這個決定,差點要了他的命。
“我一進(jìn)那城隍廟,辟邪牌就開始發(fā)燙,我心知不好,當(dāng)即退了出來,走時,我分明看到那廟中的城隍眼珠竟動了下,朝我看了過來?!?/p>
說起此事,齊尚書背后依舊發(fā)涼。
“我當(dāng)時就覺得江南府不宜久留,回了衙門后,就召集下屬準(zhǔn)備離開,結(jié)果……”
齊尚書眼中露出恐懼之色:“我們一行人怎么也走不出江南府!”
不管他們走水路還是陸路,結(jié)果都和原地繞圈一樣,他們都被困在了這里……
“之后怪事連連,我身邊的人,乃至知府衙門的人全都出了問題,他們白日里與正常人無異,可一入夜,就像變了一個人,他們……都想要我的命!”
齊尚書深吸一口氣,武尚書也瞪圓了眼。
這等群狼環(huán)伺的局面,齊尚書能撐到現(xiàn)在不死,都不是洪福齊天能形容的了!
他看著齊尚書手里的辟邪牌和五彩繩,打定主意,這一次若能全須全尾回京,他就算舍了老臉認(rèn)郡主當(dāng)干娘,也要給自己和愛妻求一條來!
“難怪你聲勢浩大來見我,是因為根本無法秘密聯(lián)絡(luò)?”
齊尚書點頭:“你是兵部尚書,身份放在明面上,那些家伙興許還會投鼠忌器一些,若一連死了兩個尚書在這里,江南府的異常不可能不被朝廷注意到?!?/p>
“你若真藏在暗處,那些人下手反而沒有顧忌?!?/p>
武尚書豎起大拇指,還得是你啊,齊大犟種,不愧是刑部的鐵面閻王!
被死對頭貼面夸獎,齊尚書也難得有了些笑意:“更何況,我相信郡主的本事,江南府與京城雖相隔萬里,但這辟邪牌和五彩繩既是她親手所制,此兩物被毀,她冥冥中或許有所感應(yīng)?”
“更何況當(dāng)年我……咳,誤食了那‘水性楊花’,郡主只觀我府中氣象就發(fā)現(xiàn)異常,我那愛妻花花與郡主素來交好,她與我鶼鰈情深,我出了事,興許我愛妻的面相上也能看出點端倪。”
武尚書一開始還聽得連連點頭,到后面表情就不對了。
幾個意思,就你有愛妻?就你夫妻情深?說的和誰沒有似的!
兩人對視,又有點互看生厭的意思。
但現(xiàn)在是一個戰(zhàn)壕的戰(zhàn)友了,兩人都知曉輕重。
武尚書:“等著吧,郡主定會設(shè)法聯(lián)系我們!哦,對了,燕度也來了。”
齊尚書撇嘴:“有郡主在,定萬無一失,燕度小兒,呵,添頭罷了?!?/p>
錦囊內(nèi),一張符突然亮了下。
少女的聲音響起:“咳,齊尚書抬愛了。”
少將軍的聲音淡淡:“齊尚書中氣十足,想來是不用添頭來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