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妤手里的肯定是假貨!”謝婉寧堅定地說,“阿姨身上這條項鏈,是從翡翠閣買的,翡翠閣百年老字號,怎么可能有假貨!”
“原來是翡翠閣買的,那肯定保真啊!”懂行的賓客說,“翡翠閣的規(guī)矩是假一賠十,翡翠閣的珍品都是價值千萬的,但凡出現(xiàn)一件假貨,都要賠上億的錢,有這個鐵律,所以翡翠閣百年歷史上從未出過任何造假行為?!?/p>
謝婉寧見有人替自己撐腰,底氣十足,她看著宋卿妤,陰陽怪氣地問:“卿卿,你這條翡翠項鏈又是哪里買的呢?”
項鏈?zhǔn)菂柣礀|準(zhǔn)備的,宋卿妤還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買的。
“怎么不說話了?自己送的禮物是哪里買的你都不知道嗎?”厲香蘭咄咄逼人。
“這位宋小姐連這條翡翠的出處都說不上來,十有八九是假貨?!?/p>
“就是啊,哪兒有人送禮不知道禮物哪里來的,肯定有貓膩?!?/p>
“其實送不起這么貴重的禮物可以不送,何必弄條假貨來糊弄人呢,簡直自取其辱!”
“……”
賓客見陸夫人厲香蘭對宋卿妤并不友好,紛紛見風(fēng)使舵,一起圍攻宋卿妤。
宋卿妤一時無措,正想著要不要打個電話向厲淮東確認(rèn),身后忽然傳來腳步聲。
“哎喲,是厲總來啦!”
“厲總!”
“厲總來了!”
宋卿妤回頭,見厲淮東和一個穿著國風(fēng)西裝、溫文爾雅的年輕男人正往門口這邊過來。
很多賓客圍上去和厲淮東打招呼,而厲淮東的目光卻穿越人群落在了宋卿妤的身上。
他今天戴了一副金絲邊的眼鏡,眼眸藏在鏡片后,顯得更深邃。
宋卿妤昨天曾特意向康叔打聽過厲淮東的行程,按照康叔所說,他今天應(yīng)該還在外省出差才對,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小舅!”陸彥川見厲淮東來,興奮迎上去,“小舅你不是說今天沒空過來嗎?”
“改行程了?!?/p>
“太好了,快請快請!”陸彥川撥開人群,替厲淮東打開一條道兒,“媽,小舅來了!”
陸老太太八十大壽的請?zhí)怀鰜?,厲香蘭就讓兒子陸彥川拿著請?zhí)谝粫r間送去了厲氏,畢竟,如果厲淮東能出席陸老太太的壽宴,這就是往他們娘倆臉上貼金,她丈夫陸建平也會因此高看他們母子一眼。
可不巧的是,老太太壽宴的日子正好撞上了厲淮東外省出差的行程,為此,厲香蘭大失所望,沒想到,厲淮東今天竟然改行程來了!
“淮東!你特地改行程過來,真是太給大姐面子了!”厲香蘭高興極了。
厲淮東沒接話,只是問:“都圍在門口干什么?”
“還不是彥川這位前妻宋小姐,離婚了還要來陸家丟人現(xiàn)眼,她嘴上說得好聽來看老太太,結(jié)果呢,買個假貨冒充翡翠項鏈做賀禮,這不,被揭穿了!”厲香蘭嫌棄道。
“假貨?”厲淮東看了眼錦盒里的翡翠綠度母項鏈,“看這色澤,不像是假貨?!?/p>
“小舅,這真的是假貨,翡翠綠度母項鏈全錦城就一條,我女朋友特地去翡翠閣買來送了我媽,我媽都掛脖子上了,宋卿妤這條肯定是假的。”陸彥川又一次挺身而出幫謝婉寧說話。
宋卿妤從前看陸彥川偏愛謝婉寧時總是會心痛,但現(xiàn)在只剩下麻木。
“翡翠閣?”厲淮東身邊的年輕男子開口,“翡翠閣從來沒有出售過翡翠綠度母項鏈,這條項鏈的歸屬權(quán)一直都是蘇福安拍賣行的?!?/p>
“你是誰啊,你怎么知道翡翠閣從來沒有賣過這條翡翠項鏈?”陸彥川問。
“忘了給大家介紹,這位是翡翠閣的少東家尹朔?!眳柣礀|說。
尹朔順勢走到厲香蘭面前,點了點頭道:“陸夫人你好,我是尹朔,今天原本是我父親來賀陸老太太八十大壽的,但他臨時有事飛國外了,父親讓我代他過來賀陸家大喜?!?/p>
“好好好,感謝尹少給陸家面子?!眳栂闾m說。
“尹朔,你是專業(yè)的,你替我大姐鑒別一下她脖子里的翡翠項鏈?zhǔn)钦媸羌伲瑒e讓她被有心之人騙了?!眳柣礀|又道。
“好?!币窇?yīng)了聲,對厲香蘭說:“陸夫人,為了不冒犯到你,能麻煩你把項鏈摘下來給我看看嗎?”
厲香蘭其實不愿,怕被當(dāng)眾打臉,可這會兒所有人都看著,已經(jīng)騎虎難下,只能把翡翠項鏈摘下來遞給了尹朔。
尹朔仔仔細(xì)細(xì)地將整條翡翠項鏈檢查了個遍,然后又遞還給厲香蘭。
“怎么樣?這條項鏈?zhǔn)钦娴陌?!”陸彥川著急地問?/p>
“陸少爺,陸夫人,很遺憾,這條項鏈?zhǔn)羌俚?,這條項鏈中,沒有一顆翡翠珠子是真的滿綠翡翠,不過都是些帶邪色的綠瑪瑙而已?!?/p>
眾賓客嘩然。
厲香蘭看向謝婉寧,想刀人的眼神已經(jīng)藏不住了。
“不可能,我花了一千多萬買的這項鏈,怎么可能是假的呢?”謝婉寧滿臉通紅,“尹少,一定是你看錯了,你再看看清楚?!?/p>
尹朔笑了笑:“我從小和翡翠打交道,我可以以自己的名譽和翡翠閣擔(dān)保,這條項鏈絕對是假的?!?/p>
“婉寧,你到底是哪里買的這條項鏈?”陸彥川一把握住謝婉寧的雙肩,“人家翡翠閣說從來沒有賣過翡翠綠度母項鏈,可你又說是翡翠閣買的,這到底怎么回事?”
“我真的是翡翠閣買的,我有翡翠閣的收據(jù)?!?/p>
“收據(jù)在哪兒,快拿出來給尹少看看?!?/p>
謝婉寧手忙腳亂從包中掏出收據(jù),遞給尹朔。
尹朔看了一眼就搖頭:“翡翠閣所有收據(jù)都會加蓋翡翠閣專屬印章,你這收據(jù)上只有一個不知是何人的簽名,這收據(jù)也是假的。”
謝婉寧愣住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一臉的不可置信:“彥川,我被騙了!我被騙了,那一千多萬都被騙走了!”
陸彥川沉默,這么多賓客看著,此事又事關(guān)母親厲香蘭的尊嚴(yán),他只覺得謝婉寧好蠢,白白被騙一千多萬不說,還害她母親丟人。
厲香蘭更是氣得血壓都升高了,她原本就看不上謝婉寧,今天之所以帶謝婉寧送的翡翠項鏈,只是圖這條項鏈“錦城唯一”,沒想到最后會出這樣的洋相。
“鬧了半天,原來謝小姐送的翡翠項鏈?zhǔn)羌俚?,宋小姐送的翡翠項鏈才是真的,剛才真是錯怪宋小姐了!”賓客中有人歉然道。
謝婉寧不服,哽咽著尖聲問:“我的項鏈?zhǔn)羌俚?,宋卿妤的就一定是真的嗎??/p>
厲淮東看了尹朔一眼,尹朔挺自覺的,他轉(zhuǎn)身走到宋卿妤這邊:“宋小姐,我可以看一下你的翡翠綠度母項鏈嗎?”
“可以?!?/p>
宋卿妤把整個錦盒交給尹朔。
尹朔再次仔仔細(xì)細(xì)將整條項鏈看了一遍,還把裝項鏈的錦盒也檢查了一下。
“這條翡翠綠度母項鏈?zhǔn)钦娴?,它上面的每一顆珠子都是最高級的玻璃種,稀有且珍貴。而且裝這個條項鏈的錦盒,是蘇福安拍賣行專有的錦盒,它最外面這層布料是由浮光錦所織,蘇福安的銀質(zhì)logo直接織在其中,一般商家根本無法模仿,光這盒子都價值不菲?!?/p>
尹朔一口氣介紹得這么詳細(xì),足以說明他是真的了解這條項鏈以及它的來處。
現(xiàn)場賓客紛紛朝尹朔豎起大拇指,看向謝婉寧的目光也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謝婉寧又羞又惱,卻不能發(fā)作。
是的,這是她買的假貨,陸彥川給她買禮物的錢都被她用來還了她在國外血拼奢侈品時欠下的各種債,她特意找人制作了這件與翡翠綠度母項鏈一模一樣的贗品,以為是天衣無縫的妙計,卻沒想到那么倒霉和宋卿妤撞了禮物。
這個該死的宋卿妤,真是她的克星!
宋卿妤眼見危機解除,松了一口氣。
“謝謝尹少為我正名。”她道謝的時候,目光自然而然的掃過厲淮東,也無聲地向他道了謝。
她知道,這尹朔貴為翡翠閣的少東家,沒有厲淮東授意,是不可能輕易在這么多人面前打陸家人的臉的。
“宋小姐客氣了?!币沸?。
宋卿妤拿上她的賀禮,走到厲香蘭和陸彥川面前,昂頭看著他們,“現(xiàn)在我可以進(jìn)去給奶奶賀壽了吧?”
厲香蘭已經(jīng)怒火中燒快要憋出內(nèi)傷了,可當(dāng)著眾賓客和厲淮東的面,還要保持陸夫人的體面。
她伸手對宋卿妤比了個“請”的手勢。
宋卿妤進(jìn)門后,厲淮東也帶著尹朔進(jìn)了大門。
一場鬧劇結(jié)束,看熱鬧的賓客很快散開了。
“彥川,阿姨,你們聽我說……”謝婉寧哭哭啼啼裝起了可憐,“我真的是被人騙了,都怪我太天真,輕信了騙子……”
“你閉嘴!”厲香蘭將手中的項鏈一把砸向謝婉寧,“帶著你的假貨立刻滾!”
“阿姨……”謝婉寧眼淚橫流,她轉(zhuǎn)而握住了陸彥川的手腕,“彥川,你快幫我和阿姨說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發(fā)生今天的事情?!?/p>
陸彥川對謝婉寧比了個“噓”的手勢,在她耳邊輕聲說:“婉寧,我知道你委屈,今天你先回去,等這邊結(jié)束了我就來找你?!?/p>
謝婉寧知道自己理虧,沒有再說什么,哭著離開了酒店。
陸彥川等謝婉寧離開后,轉(zhuǎn)身挽住了厲香蘭的胳膊開始哄她:“媽,你別生婉寧的氣,一串項鏈而已,改天兒子給你買更好的?!?/p>
“這是一串項鏈的問題嗎?”厲香蘭狠狠瞪著他,“因為謝婉寧,我今天戴著一串不值錢的假貨在這么多賓客面前顏面盡失,明天整個錦城的貴婦圈都會知道我的糗事,你讓我怎么出去見人?陸彥川我告訴你,你馬上和這個謝婉寧分手!否則,你別認(rèn)我這個媽!”
“媽,分手不至于,婉寧也不是故意的。”
“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總之,你和她不可能!我好不容易幫你弄走了一個傭人之女,你轉(zhuǎn)頭又找一個傭人之女,你這是捅了傭人窩了嗎?非得找這樣低賤的貨色?你如今已經(jīng)被你父親看輕,如果還隨隨便便娶個事業(yè)上無法為你助力的女人,那你怎么斗得過陸時淵那個私生子!”
“媽,我真的愛婉寧,小的時候她救過我,我心里一直有她?!?/p>
“你少給我玩純愛,成大事者不拘情愛。”厲香蘭下了最后的通牒,“你和她今天就得分手,我下周給你安排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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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妤進(jìn)門后,直奔酒店的休息室找陸老太太,卻被告知陸老太太睡著了。
“老太太這段時間睡眠不好,夜里總被噩夢驚醒,然后就枯坐半夜,直到天亮,這不,剛瞇著一會兒,我不忍心叫她起來,讓她多睡一會兒吧?!标懤咸馁N身保姆說。
“好,那我在外面等,奶奶醒了你第一時間叫我?!彼吻滏サ?。
“是,宋小姐。”
宋卿妤站在休息室的走廊里等著,反正她也不想下去與陸家的人打交道,二樓清清靜靜挺好。
她才剛站了一會兒,就聽到走廊另一側(cè)有人過來了。
宋卿妤抬頭,看到了厲淮東。
走廊清冷的燈光,將他的身形勾勒得更加挺拔。
“怎么不進(jìn)去?”厲淮東走到宋卿妤身邊停下。
“奶奶睡著了,保姆阿姨說她最近入睡困難,能睡著的時候就讓她多睡一會兒,所以我不想打擾她。”
厲淮東點了點頭,沒說話。
兩人并肩立著,四周安靜,和樓下推杯換盞的名利場好似兩個世界。
“你今天不是在外省出差嗎?怎么忽然來這里了?”宋卿妤問。
“擔(dān)心你被欺負(fù),過來看看?!彼卣f。
宋卿妤臉一陣紅,心想?yún)柣礀|可真是料事如神,今天他不來,她還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證明這份禮物的真?zhèn)?,她無法自證,那假的就會變成真的,真的成了假的,她不僅蒙冤,還要被樓下那群人笑話死。
“謝謝你又幫了我一次,不過,你替我挑的禮物也太貴了吧,這么貴,我可還不起。”
“說謝,又談錢?!眳柣礀|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攥到自己胸前摟住,“卿卿,是不是因為結(jié)婚后一直沒有夫妻之實,讓你忘了我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