榷場司。
王云章正在接待幾位貴客,王俊源從外面跑了進來,看到有人后,又立刻往外跑。
“站??!”王云章沉著臉呵斥一句,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tǒng)?!?/p>
“見了客人,也不行禮問好,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p>
旋即又對身邊的人道:“犬子莽撞,讓王爺見笑了。”
被稱為王爺?shù)娜?,淡然一笑,道:“小孩子生性活潑,王大人言重了?!?/p>
王俊源低著頭走上前來,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了個禮,然后就準(zhǔn)備再度跑路。
王云章都氣笑了,道:“你到底跑個啥?”
王俊源小聲道:“爹,我沒跑啥?!?/p>
“何故慌張?”王云章又問道。
王俊源看了一眼旁邊的王爺,然后小聲說道:“爹,我就是想跟你說,今天閔家的閔青書去拜訪陳大哥了,此人從陳府出來后,恍若丟了魂,應(yīng)該是被陳大哥拿捏了?!?/p>
王云章皺了皺眉,道:“你一天到晚正事不干,關(guān)心這些作甚?”
“我讓你跟著陳浪學(xué)本事,你就學(xué)會傳閑話了?”
王俊源急忙擺手,道:“爹,我沒有……”
旁邊的王爺有些好奇,道:“王大人,你口中的陳浪,可是那個出使遼國的陳浪?”
王云章道:“就是他,王爺也聽過此人?”
王爺笑呵呵的說道:“這家伙在朝堂還挺有名氣的?!?/p>
“他的那首滿江紅,可是被兵部那些好戰(zhàn)的將領(lǐng)們,奉為圭臬啊?!?/p>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首桃花庵歌,半首水調(diào)歌頭,都是足以流芳百世的佳作?!?/p>
“王大人,此子當(dāng)真如此文采飛揚么?”
這位王爺,是居住在秦州路的皇室閑人之一的江夏王慕容道宗,作為當(dāng)今皇帝的兄弟,此人雖然頂著一個王爺?shù)念^銜,但基本上跟個廢物沒什么區(qū)別,但又喜歡附庸風(fēng)雅,生平最大愛好就是瞎溜達。
之前一直在江南一帶晃悠,因為江南是大燕的文化中心,是附庸風(fēng)雅的最佳場所。
可能是晃悠的時間太長,惹來皇帝的不快,下旨斥責(zé)了他一番。
慕容道宗灰溜溜的返回秦州路,在身邊謀士的建議下,決定做點什么來改變一下形象。恰好碰見臨水遭災(zāi),慕容道宗就趕了過來。
皇室成員親臨受災(zāi)一線,是很好的刷聲望的機會。
只不過這一路上,慕容道宗瞎溜達的毛病又犯了,一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等到臨水的災(zāi)禍都結(jié)束了,才姍姍來遲。
但來都來了,要是就這么走,多少有些不合適,于是慕容道宗就跑來找王云章。
之所以不去找祝穗安,是因為慕容道宗怕他……
別看祝穗安被李君回罵成蠢貨,但實際上祝穗安在大燕朝皇室成員的心目中,是一個挺可怕的人。
至于常安民……慕容道宗覺得他太過古板,跟他待在一起特沒意思。
整個臨水,也就王云章還算個“活人”。
慕容道宗的這個問題,王云章還沒有回答,倒是站在他身后的一個人主動說道:“王爺,陳浪此人……的確才華橫溢。”
慕容道宗略有些驚訝,道:“能讓中策都如此夸贊,看來這個陳浪,還真是有本事啊?!?/p>
慕容道宗口中的中策,就是臨水才子寧中策,同時他還有一個身份,文淵閣大學(xué)士寧譜的侄孫。
也正因為如此,才有資格站在慕容道宗身邊。
夸贊完了后,寧中策話鋒一轉(zhuǎn),笑著說道:“只不過最近,陳浪好像碰見難事兒了?!?/p>
八卦是人類的天性,慕容道宗也不例外,聽寧中策這么說,頓時來了興趣,問道:“什么難事兒?”
寧中策道:“王大人應(yīng)該很清楚吧?!?/p>
王云章心里有些不痛快,他覺得寧中策這么說,就是在狹私報復(fù),因為自從陳浪橫空出世后,寧中策在臨水文壇的地位就大不如前了。
不過王云章作為老官油子,心里不痛快,臉上也是半點看不出來了,甚至還帶著一抹微笑,道:“本官挺忙的,不太了解這些事兒,還是寧公子給王爺解疑答惑吧。”
寧中策臉色變幻,猶豫片刻后才說道:“其實也不算什么新鮮事,整個臨水都知道,陳浪在爭取皇商資格中,輸給了閔家?!?/p>
“陳浪這個人,做買賣一向是無往不利,如今吃了這么大一個敗仗,還連帶著手底下的一員大將受了傷,對陳浪來說,這絕對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情。”
慕容道宗挑了挑眉,道:“本王還以為是什么事兒呢,就這?”
“做買賣哪有一帆順風(fēng)的,何況還是爭搶皇商資格。”
“陳浪面臨的,不過是小兒科罷了。這種事情放在秦州府,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歷年的皇商搶奪,見血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p>
王云章道:“陳浪雖然沒得到皇商資格,但并非他技藝不精,而是染方被偷走。閔家用這樣的方式,屬實有些過分?!?/p>
慕容道宗道:“這些做買賣的,從來都不老實,皇兄早就該狠狠的收拾他們了。”
這話王云章就不好接了,打了個哈哈應(yīng)付過去。
而一旁的寧中策,眼神中卻掠過了一抹快意與恨意。
陳浪倒霉,他可是樂見其成的。
至于旁聽了半天的王俊源,也終于逮著了機會,逃跑成功。
……
傍晚,臨水行院。
祝穗安前來拜訪慕容道宗。
不管怎么說,慕容道宗也是皇室成員,祝穗安不知道他來也就罷了,知道了,就必須要來拜訪。
慕容道宗得知祝穗安到來,心里莫名有些慌。
他是真的怕祝穗安,因為曾經(jīng)被祝穗安“揍”過。
雖然事后皇兄狠狠的“斥責(zé)”了一番祝穗安,但那一個大比兜,還是給慕容道宗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傷害。
“臣祝穗安,拜見王爺。”祝穗安躬身行禮。
慕容道宗急忙上前,道:“??す埰??!?/p>
祝穗安直起身來,道:“王爺,你來臨水,怎么也不跟臣說一聲?!?/p>
慕容道宗道:“本王就是隨意轉(zhuǎn)轉(zhuǎn)。”
祝穗安笑道:“多年不見,王爺性格不改,還是這么喜歡溜達啊?!?/p>
慕容道宗臉色有些尷尬:“讓??す娦α?。”
祝穗安道:“臣之言,冒犯了王爺,還請王爺恕罪?!?/p>
“不敢不敢,??す堊??!蹦饺莸雷诘溃骸皝砣?,看茶?!?/p>
祝穗安也就是來見一面,閑聊幾句后,就準(zhǔn)備告辭。
慕容道宗忽然想到了什么,道:“??す舨健!?/p>
“王爺還有什么吩咐?”祝穗安道。
慕容道宗道:“不知王爺,認不認識一個叫陳浪的?”
祝穗安眼神一凜,臉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