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孫育圍牽著女兒翠翠,提著木桶來賣魚蝦蟹。
陳浪道:“孫大哥,村外有人價格比我高,你去哪兒了賣吧。”
孫育圍搖了搖頭,道:“賣給你,我心里踏實?!?/p>
陳浪笑笑,收了孫育圍的魚蝦蟹。
孫育圍父女倆剛走,傳話的柱子就跑了回來。
“浪叔,外村人也漲價了,比你又多了一文錢?!?/p>
陳浪皺了皺眉,心想這個外鄉(xiāng)人除了摳搜之外,還挺謹慎。
看來這個坑不能再往下挖了,否則容易把自己搭進去。
于是陳浪又給了柱子一文錢,道:“柱子,麻煩你再跑一趟?!?/p>
“這次你到了村口,就跟村里人說,我特別生氣,在家里砸東西?!?/p>
“然后告訴村里人,既然他們把魚蝦蟹賣給外村人都不賣給我,那以后我也絕不會收他們的魚蝦蟹?!?/p>
柱子不肯收錢,說已經(jīng)拿過跑腿費了,然后再度往村口跑去。
……
村口。
河中村的村民,正在翹首以盼柱子的歸來。
當柱子第一次來,告訴他們陳浪漲了價后,他們就立刻停止了買賣。
現(xiàn)在陳浪跟這位外村人開始了價格戰(zhàn),誰也無法預料最后的價格會是怎樣。
此刻把手里的貨賣掉,那可就虧大發(fā)了。
提前賣掉魚蝦蟹的那部分村民,更是氣的捶胸頓足。
甚至還有一部分人想把魚蝦蟹買回來,等到價格上漲后再賣給張老三。
張老三又不是棒槌,自然不肯。
無奈,這批人只好再度去河邊摸魚撈蝦。
見柱子跑回來,還沒賣掉魚蝦的村里人激動的不行,急忙問道:“大寶,二郎那邊什么價啊?”
柱子道:“浪叔在家里砸東西呢?!?/p>
旋即聲情并茂的把陳浪囑托他的事情,演了一遍。
村里人就不樂意了。
“這個陳二郎,真不是個東西?!?/p>
“他的收購價本來就低,現(xiàn)在有人跟他競爭,不想著漲價也就罷了,竟然還威脅起咱們來了?!?/p>
“說的好像誰愿意把魚蝦蟹賣給他似的?!?/p>
“大兄弟,我們的魚蝦蟹都賣給你,趕緊過稱吧。”
張老三也有些困惑,陳浪作為一個讀書人,怎會如此昏聵?
收購價漲不起來,村里人其實并不會怪罪他,最多也就是說他有些小氣。
但他偏偏玩起了威脅,說今天不賣給他,以后就不收村里人的貨。
這直接就把村里人全給得罪了呀。
以后還怎么在村里立足?
但張老三很快就把這個念頭拋開,自己就是個打零工的,想這么多干啥?
要琢磨,留給雇主琢磨去吧。
“都排好隊,別擠!”張老三大聲吆喝道。
而站在張老三身后的徐坤,此刻也陷入了沉思。
他跟陳浪在一起廝混過好幾年,知道那家伙的性格是怎樣的,威脅村里人這種話,不像是陳浪能說出來的。
難不成他跟村里人串通好了,用這種方式來抬價?
徐坤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可現(xiàn)如今價格都已經(jīng)喊出去了,再想降回去就不太可能。
等張老三又收了一戶人家的魚蝦蟹后,徐坤走上前來,大聲說道:“各位鄉(xiāng)親,今天的貨暫時收到這里?!?/p>
“等我回一趟縣城,把這批魚蝦蟹都處理掉后,再來收?!?/p>
還沒有賣掉魚蝦蟹的村民當場就急眼了,懇求徐坤把他們的收了再走。
但徐坤此刻就認定河中村的村民,跟陳浪沆瀣一氣來坑他的錢,說什么都不再收,把魚獲抬上板車后,飛速的離去。
一路來到了縣城醉仙居。
掌柜看到板車上滿滿當當?shù)聂~蝦蟹,樂得嘴都合不攏,當即痛快的付了錢,并且讓徐坤繼續(xù)收貨,最好把天上居的貨也給搶過來!
到時候沒有原材料,看天上居還怎么攬客!
醉仙居掌柜的這番話,也讓徐坤意識到,一切都是自己多慮,陳浪并沒有跟村里人勾結,就是單純的打不起價格戰(zhàn),然后破防了。
醉仙居大掌柜的承諾,如同讓徐坤吃了一顆定心丸,他拋卻了所有的顧慮,準備放開手腳大干一場。
徐坤先回了趟家,趁著媳婦不在,將家中所有的現(xiàn)銀共計十兩全部帶上,然后雇了好幾輛牛板車,再度奔赴河中村。
到了村口,與張老三碰頭,告訴他收貨繼續(xù)。
村里人也一直在等他,見徐坤繼續(xù)收獲后,急忙遞上抓獲的魚蝦螃蟹。
因為徐坤收貨的時候,并沒有像陳浪那般,有硬性的要求,所以村里人在抓魚蝦螃蟹的時候也非常隨性,完全不管個頭。
等到有一個村民,把一桶死掉的魚蝦蟹,以半價的價格賣給了徐坤后,形勢就徹底失控了。
大量的村民跑回河邊,將此前扔掉的那些死蟹死蝦死魚又給撿了回來,一股腦的賣給徐坤。
徐坤照單全收,因為醉仙居的掌柜,只說了讓他收貨,可沒要求他全收活的。
更重要的是,半價在村民手里買來的死掉的魚蝦蟹,到了醉仙居,卻能以全價賣出去,這利潤可是又翻了一倍!
一直忙活到太陽落山,徐坤才結束了這一天的采購。
“鄉(xiāng)親們,明日我還會來,抓了魚蝦蟹,都給我留著啊?!?/p>
臨走時,徐坤又特意叮囑了一番。
主要是擔心村民遲遲等不到自己,就把魚蝦蟹賣給陳浪了。
其中一個村民開口說道:“放心吧后生,我們就認準你了,絕不賣給別人?!?/p>
“就是就是,陳浪那個混賬不是個東西,說什么我們把貨賣給你,他就再也不收咱們的貨,呸,誰稀罕。”
“后生,你可一定要來啊?!?/p>
這幾句話深得徐坤的心,他賭咒發(fā)誓說自己肯定還會來,然后跳上板車,悠然離去。
不過等徐坤回到縣城,城門已經(jīng)關了。
他這種升斗小民,是沒資格讓城門單獨為他開一次的,湊得近了,說不定還會被城墻上的弓弩手“伺候”。
無奈之下,徐坤只能在城外的驛站湊合一晚上,等明天城門開了,再去醉仙居送貨。
這一晚,徐坤做起了發(fā)大財?shù)拿缐?,哈喇子把枕頭都打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