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遲乘御輦?cè)肓藢m。
小公主小蕭翼姜律的車輦,隨在御輦后方。
蕭遲昏睡,一路上都是姜心棠摟著他,他靠在姜心棠身上。
御輦帷幕放下,沿路百姓看不到里頭,只知道是天子的儀仗,紛紛在沿街兩旁跪下,高呼陛下萬壽無疆。
入了宮,蕭遲去了帝王居住的紫宸宮。
早朝那邊,小皇帝震懾住了所有朝臣后,命欽天監(jiān)擇日,禮部準(zhǔn)備他父王的登基大典。
還要將太廟里梁氏歷代帝王牌位遷出,將太廟改為蕭氏宗廟,供奉蕭氏祖先。
梁氏宗親怒極,想反對、想質(zhì)問北定王人現(xiàn)在到底在何處,他要謀朝篡位,為何自己卻不見人,任由一個乳臭小兒在這里胡來!
但想到方才被小皇帝下令拖出去砍了的那兩人,還有此時如鬼面閻羅般執(zhí)刀立于大殿外的御林軍,宗親終是敢怒不敢言。
整個皇宮,乃至整個京都,皆在蕭遲父子的控制中。
蕭遲執(zhí)政十余年,朝中早就基本全都是他的人,改朝換代,改的只是朝代,換的只是帝王,底下一切官員照舊。
是以,朝堂不會亂。
誰敢再反對,殺了就是。
少了這些反對的官員,朝堂照常運轉(zhuǎn)。
下了早朝,小皇帝留他曾祖父和一些大臣議事。
直到晌午,他才回紫宸宮。
他父王著龍袍躺在龍床上,他母后已換下皇后朝服,著常服坐于他父王龍床外側(cè),等著他回來。
小皇帝到龍床前,跪下,直接就改了口:“兒臣拜見父皇母后。”
姜心棠目光直直看著他:“你父王執(zhí)政十幾年,一直將你們姐弟記在皇家名下,你以為是他不想認(rèn)回你們嗎?”
“你父王比誰都想認(rèn)回你們,他是怕天下生亂,才一直隱忍著沒有這樣做。他醒著都沒做的事,你竟在他昏迷不醒時做了!”因擔(dān)心,姜心棠語氣控制不住加重,顯得頗為嚴(yán)厲。
她是真的擔(dān)心。
擔(dān)心朝堂生亂,擔(dān)心有人舉兵討伐,擔(dān)心局面失控。
兒子畢竟才十三歲,沒有蕭遲坐鎮(zhèn),自有人覺得他一個小娃兒好對付,敢生出造亂之心。
“就是父皇昏迷不醒,兒臣才要這樣做。”小皇帝道。
姜心棠看著兒子那堅毅果決的神色,再次很自然地認(rèn)為兒子是怕他的父王死了,要在他父王活著時,認(rèn)祖歸宗,不想他父王萬一走了,留有遺憾。
這般想,姜心棠就不舍得責(zé)備兒子,她嘆了口氣,問起朝堂如何。
小皇帝說:“母后放心,無朝臣敢反對?!?/p>
然小皇帝不知道的是,他宣布改朝換代的事一經(jīng)梁氏宗親傳揚出去,當(dāng)夜劉太醫(yī)下值從宮里回家就被人敲暈扛走了。
扛走劉太醫(yī)的,是兩個蒙面男子。
兩名男子一瓢冷水將劉太醫(yī)潑醒后問:“北定王到底怎么了?”
本來他們就懷疑北定王生病或受傷。
今日小皇帝宣布改朝換代,蕭遲本人卻沒有現(xiàn)身,只是乘坐御輦?cè)雽m,御輦還帷幕遮蔽得嚴(yán)實,叫人無法窺視到里頭,暗處這些人就更加覺得蕭遲肯定是出事了。
于是綁了劉太醫(yī)來問清楚。
劉太醫(yī)哪敢透露北定王的病情,正想扯個謊蒙混過去,其中一男子匕首抵他喉頭:“敢說謊,我等過后得知,定綁了你孫子扔運河里去做水鬼。”
劉太醫(yī)一把年紀(jì)只得一子。
兒子少年時騎馬從馬背上摔下傷了根本,娶了幾房妻妾也只得一子,全家寶貝得不得了。
劉太醫(yī)自己死不怕,但對方拿小孫子威脅他,他就不敢隱瞞了,把蕭遲呼吸微弱昏迷不醒一事說了出來。
放走劉太醫(yī)后,兩名男子立即將這消息傳出京去。
登基大典定在二月二十。
當(dāng)日一大清早,儀仗開路,小皇帝手托他父皇的龍袍,乘輿而行,替他父皇去祭祀天地宗社。
祭祀結(jié)束,回宮接受百官朝賀拜見,鼓樂齊鳴。
禮部官員宣讀詔書。
正式改國號為“蕭”,定年號為天啟元年。
詔書宣讀完,小皇帝替他父皇用玉璽在詔書上蓋章。
這份詔書,會布告天下。
對于百姓來說,只要天下安定,什么朝代、什么人當(dāng)皇帝都一樣。
蕭遲執(zhí)政這十幾年,改革弊政,輕徭薄賦,百姓的日子要比以前好過許多。
加之蕭遲不奢靡,執(zhí)政十幾年,不鋪張不浪費,不舉辦什么勞民傷財?shù)幕顒樱瓦B以往帝王最喜歡、每年必舉辦的狩獵,十幾年蕭遲都只舉辦了兩次。
帝王外出一次,是要耗費大量財力勞力,加重民生負(fù)擔(dān)的。
蕭遲不喜這些,也不喜辦宮宴鋪張浪費,每年上繳上來的賦稅、銀錢、貢品,除了必要開支,全存國庫里。
是以國庫充盈,厲兵秣馬,能打北月國。
小皇帝把他父皇吞并北月國、改革弊政等事跡,叫人編纂成書,雇說書先生在酒樓茶肆里面弘傳。
不需多日,他父皇的豐功偉業(yè)百姓便詳細皆曉。
能讓百姓過得更好,還能為梁國開疆拓土,這樣的新朝新帝,百姓沒有不接受和愛戴的道理。
改朝換代、新帝登基的詔書布告天下后,就是大赦天下。
之后封賞有功之臣和后宮。
蕭遲就一個正妃。
小皇帝蕭暮直接替他父皇再次頒布詔書,冊封他母后為后。
冊立日,蕭暮替他父皇審閱工部負(fù)責(zé)制作的冊寶:金冊和黃金制作的皇后璽印。
審閱完,冊寶由內(nèi)監(jiān)手捧送入皇后宮門奉給皇后,完成冊封儀式。
封后詔書由蕭暮替他父皇親自手寫。
蓋上皇帝璽印后,這份詔書先在正門宣讀,再布告天下。
詔書頒布的次日,是封后大典。
因蕭遲是開國君主,他的登基大典要比繼位的皇帝隆重。
故而姜心棠此次的封后大典,也比上一次盛大。
上一次為后,是被迫入宮,給一個不喜歡的人當(dāng)皇后。
再次為后,是做蕭遲的皇后!
姜心棠著隆重朝服,蕭暮陪母后去祭祀天地宗社,再于大殿上接受文武百官朝賀。
至此,蕭遲為帝,姜心棠為后,開啟一個新的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