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二人在屋中談了半炷香。
姜心棠順便向大長公主請教了一些辦宴會的事。
前前后后在國公府呆了近一個時辰,姜心棠才起身跟婆母告辭要離開。
大長公主命嬤嬤拿來一些金桔,“帶回去給孩子們吃?!?/p>
冬季是金桔成熟的季節(jié)。
這些金桔是大長公主封地上送來的,每年金桔成熟,封地上都會挑選最漂亮最甜的快馬加鞭送到京都,孝敬大長公主。
金桔不只好吃,還寓意好,大長公主甚為喜歡。
姜心棠謝過婆母,提著一籃金桔出去。
她的人一直留在屋外,立夏見了,立即上前將籃子接過。
嬤嬤婢女跟在她身后,出大長公主院子,但還沒出國公府,碰到了溫淑寧。
溫淑寧知道女兒來國公府,但她不敢往大長公主跟前湊,一直等在出府的半道上。
“棠棠?!?/p>
溫淑寧舔著臉來到女兒面前。
以為女兒嫁了蕭遲,住王府,她可以時常過去,跟女兒重新培養(yǎng)母女感情。
卻沒想到女兒住宮里,她想見一面都難。
見不到面,母女感情得不到修復(fù),女兒始終記不起她,她這個北定王的岳母是一點(diǎn)應(yīng)有的體面和好處都沒賺到。
難得女兒來國公府,溫淑寧知道了,定是要堵在半道見一見女兒的。
只是巴結(jié)討好的話還沒出口,姜心棠就先很平淡地開口,“我初十在王府設(shè)宴,母親到時也來參加吧?!?/p>
溫淑寧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愣了幾息,反應(yīng)過來,頓時眉開眼笑:“…誒好,好好,我一定去一定去,母親一定去!”
姜心棠沒等溫淑寧說完,就帶著人從溫淑寧身邊過去,離開。
回到宮里,小公主坐在長樂宮外的臺階上等她。
“母后?!?/p>
見到姜心棠,小公主眼睛一亮,站起來就往臺階下跑。
姜心棠牽了她的小手,“在這里等母后多久了?”
“很久很久…”小公主癟著嘴,“唯兒很久很久沒看到母后…”
她在這里等了很久很久,也很久很久沒看到母后。
“母后回王府安排些事,又去了你祖母那,故久了些?!?/p>
“母后不帶唯兒,母后壞。”
“母后出宮時你這頭小懶豬還在睡覺,才沒帶你。”
母女倆邊說邊入長樂宮,到了寢殿內(nèi),姜心棠命人把金桔拿去洗了端來,又對閨女說:“你祖母讓母后帶了些小桔子給你和哥哥弟弟吃,去把哥哥叫過來。”
小公主轉(zhuǎn)身跑去偏殿。
小姜律已經(jīng)三歲多,姜心棠開始教他啟蒙識字了,準(zhǔn)備等過完年,就給孩子挑老師,文武皆得教。
姜心棠不在,小姜律很乖地自己在偏殿寫字。
盡管寫得還很丑,字也認(rèn)識沒幾個,但他寫得很認(rèn)真。
小公主過來叫他,他放下筆,跟小公主去正殿。
姜心棠去內(nèi)殿換了身輕便衣裙后,出來給兩個孩子擦手。
兩個孩子手擦干凈,坐在寢殿外的屋檐下吃小桔子看雪。
臨近傍晚,蕭遲帶著兒子回來。
給兒子洗干凈手,小皇帝加入到屋檐下吃金桔的小隊(duì)伍里。
蕭遲則邊洗手邊問妻子,“設(shè)宴的事安排得如何?”
“宴客名單已經(jīng)定好,等下給你看看宴請這些人可否妥當(dāng)。其他的,我交代好了總管事去辦?!苯奶恼驹谒磉?,外面下著薄雪,她給他寬了外袍,抖掉雪。
“我還去了趟國公府,向母親請教一些辦宴會的事?!?/p>
姜心棠知道這事蕭遲遲早會知道的。
她以前對大長公主避之不及,現(xiàn)在卻突然跑去找大長公主,蕭遲肯定會懷疑。
是以,她先自己找個合理的理由說出來。
“我第一次辦宴會,不想搞砸了,丟了你的臉?!?/p>
蕭遲用帕子擦干凈手上的水漬,攬了她往內(nèi)殿去,“宴客名單不用看,你想宴請誰皆可。人手不夠就跟母親借,搞砸不了,無需有壓力。”
“我確實(shí)跟母親借了些人?!苯奶恼f。
過了兩日,姜心棠宴客的請?zhí)灰话l(fā)出去。
北定王妃宴客賞雪,人人奉承,無人敢不去,甚至皆以能去為榮。
北月國公主也收到了北定王府的請?zhí)?/p>
她覺得有些奇怪,北定王妃中了毒,怎么還有心情辦宴會?
她的婢女提醒她要小心。
甚至建議她不要赴宴,免得中了什么圈套。
但公主沒聽。
因?yàn)樗齽e無選擇,她心急。
她是來和親的,來梁國已經(jīng)數(shù)月,蕭遲讓禮部給她挑了好幾個夫婿,她都不愿意嫁,若再這樣下去,梁國就有理由把她遣返回北月國了。
她帶著目的和使命而來,沒有成功,怎能回去。
而蕭遲夫婦大多時候都在宮里,她雖有毒師在身邊,卻連蕭遲的面都難見到,空有手段也無用。
這次宴會是她能接觸到姜心棠的機(jī)會。
蕭遲不愿意娶她當(dāng)側(cè)妃是吧?
沒關(guān)系,她有另外的手段可以通過姜心棠取蕭遲性命。
所以就算有詐,她也要冒險赴宴。
只要沒了蕭遲,小皇帝還小,又被質(zhì)疑是蕭遲的血脈,梁氏皇族剩下那些人立即就會跳出來爭奪皇位,梁國會變成一盤散沙,北月國便不必再忌憚梁國。
還可趁機(jī)發(fā)兵,討回這些年臣服梁國之辱。
到了姜心棠宴客那日,公主隆重地梳妝打扮一番,帶上一枚紅寶石戒指,前往北定王府。
王府花園搭了個很大的暖棚。
宴席便設(shè)在這里。
既可賞雪,亦可賞花。
王府花匠栽培了一批品種名貴的茶花,還有反季節(jié)的牡丹花,都開得嬌艷不俗。
被宴請的夫人小姐早早到達(dá),被迎去暖棚。
公主到達(dá)時,也要被迎去暖棚,但公主提出要求:“本公主有幅名貴的畫想送給王妃,可否先引本公主去見王妃?!?/p>
引路的人沒同意,讓公主宴席上見到王妃,再送畫。
但公主巧笑嫣然:“這你就不懂了,今日是王妃設(shè)宴,其他人若沒送禮,只本公主一人送,豈不是叫其他賓客難堪?!?/p>
引路的下人大概覺得公主說的有道理,但不敢作主,讓公主先等著,前去稟報。
沒一會這下人回來,引了公主去主院。
“我家王妃在里頭等著公主,公主請?!眿邒邔⑷苏埲胫魑荩鶗偷拇伍g去。
公主兩名貼身婢女要跟進(jìn)去,被立夏白露攔在外頭。
“公主?!?/p>
婢女喊。
不放心自家公主單獨(dú)進(jìn)去。
公主回頭。
才看到自己的婢女被攔住。
她走回去,從婢女手里拿過用布包住的畫卷,交代:“你們在此等著?!?/p>
公主是不怕的。
她是來和親的公主,沒犯事犯罪,蕭遲夫婦不敢對她怎樣。
何況人人見她入了北定王府,她若沒能從北定王府出去,北定王夫婦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公主拿著畫像入了次間,見到了姜心棠。
姜心棠今日也打扮得隆重,她那張臉,素凈時稚嫩純凈,但上起妝來,卻也大氣明艷。
公主自詡?cè)菝矁A城,卻發(fā)現(xiàn)姜心棠與自己相比,毫不遜色。
“公主說有幅畫要送本王妃?”姜心棠從容貴氣,腿上抱著一只通體雪白的貓,命人給公主上茶。
公主的婢女本來還是不放心公主單獨(dú)進(jìn)去的。
但她們站在門口,往里望,能看到自家公主,便也放心了,一直看著里頭。
兩名王府婢女送茶進(jìn)來,沏完茶往外退時,有一瞬間擋住了公主兩名婢女的視線。
瓷盞落地的聲音猛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