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軒,你的左腳腳底板有一個三角形的傷疤,這是你出生時,方舒麗從我手里奪去你時,我不小心扎的?!?/p>
說著,她從袖子里掏出一支損壞的釵子,釵子上方有一個三角形。
沐凌軒看到方舒顏拿出來的釵子,瞳孔就是一縮,左腳也不自在的動了動。
他左腳有疤一事,從懂事開始就知道。
當(dāng)時他問過麗貴妃,麗貴妃不耐煩,只說是他調(diào)皮,不小心自己弄的。
具體怎么弄的,卻是沒有告訴他。
而眼前婆子拿出的舊釵,不需要對比驗證,他就能夠肯定,一定跟他腳底傷疤吻合。
方舒顏繼續(xù)道:“方舒麗是我嫡姐,我是姨母所生,名叫方舒顏。你……或許有聽過我的名字。我還可以去跟方舒麗當(dāng)面對峙。”
“當(dāng)初方舒麗一直沒有身孕,偷偷找外面的婦科圣手看過,才發(fā)現(xiàn)方舒麗早年流過產(chǎn),又因為宮寒,今生無法再有孕。方舒麗就將主意打到跟她有七分相似的我身上?!?/p>
庶女說是主子,其實吃穿用度還不如府里體面的丫鬟。方舒顏的姨娘一直都不得父親喜歡,所以方舒顏從小就知道,她的人生自己做不了主。
她從未奢求過能高嫁,只想著尋一寒門子弟,嫁過去做個正妻,就心滿意足。
當(dāng)時父親已經(jīng)從他的門生中,尋了一位有才華有潛力的寒門弟子,給她為婿,就等著科考放榜,讓他們提親。
那人雖家境不好,可卻一表人才,人品俱佳。
她藏在拱門后偷偷看過幾眼,就將他的模樣印在了腦海,期待著可以與他早日成親,組建一個屬于他們的家。
然而,卻在科考的前一個月,她被嫡母偷偷帶到了方舒麗的面前。當(dāng)時方舒麗看著她滿目陰寒。重重掐她手臂,憤恨得恨不得撕破她的臉。
“從今天開始,你就假扮成我的模樣,替我侍寢。等生下孩子,我就放你離開。”
她自是不肯,方舒麗用她姨娘的性命威脅。
她心死如灰,不得不同意,只想著早日懷上,順利生下孩子后就去過她想要的自由生活。
她很幸運,只不過假扮方舒麗跟皇上同了兩次房就有了身孕。
那一日方舒麗很生氣,瘋了似的折磨她,用針扎她的手背,扎她的腳底。
嫡母只是冷淡地說了一句:“別把她弄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安全生下。”
方舒麗這才收斂了幾分,可縱使這樣,她被抬出方舒麗寢殿時,依舊渾身是血。
接下來,她就被一直安置在密室里,等待生產(chǎn)。
那是一個雨夜,她拼命生下孩子,迷糊間聽到方舒麗跟嫡母在說話。
“母親,真是一個男娃。”
“嗯,以后你也有皇子傍身了?!?/p>
“母親,方舒顏這個賤人不能留。孩子的事不能走漏任何風(fēng)聲,只有死人的嘴,才最安全?!?/p>
“放心,我會料理她,還有那喬姨娘那個小賤人,我也不會再留?!?/p>
她聽到方舒麗出爾反爾的話,憤怒極了。
當(dāng)時她只想活,也想要保下母親一性命,所以拼著最后一絲生氣,趁人不備將孩子抱在懷里。
也就是在這時候發(fā)生了搶奪,她不小心傷了孩子的左腳。
她拼了命地掙扎,只想活著,最后還是失敗了。
她被喂了毒,即便這樣還不算,方舒麗為了出氣毀了她的臉。
她到底是方家的人,在京中也有不少人認識她,自是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死在宮中,被人發(fā)現(xiàn)。
所以嫡母將她的尸體運出了宮,讓人丟去亂葬崗。
是她命不該絕,被人救了下來。
半個月身體好了一些才發(fā)現(xiàn),麗貴妃生了一位皇子,盛帝龍顏大悅給了許多賞賜。
方府與人定親的方四小姐不小心染了風(fēng)寒,一命嗚呼。喬姨娘因為女兒去世,傷心過度,沒幾日也追隨而去。
方舒顏想到這些過往,傷心不已:“是我太窩囊了,沒有保住姨娘性命。也是我太軟弱了,覺得自己無權(quán)無勢,人微言輕,從沒有想過要找麗貴妃報仇。阿軒,你不認我沒有關(guān)系,但你不能認賊為母?!?/p>
有些話一出口就收不住,方舒顏由開始的不安,到逐漸對沐凌軒有了一些要求。
這件事若是不被人發(fā)現(xiàn),她愿意埋一輩子,既然被翻出來了,她也希望沐凌軒能分得清楚黑白。
這樣才沒有辜負,她將他生下來。
“不,這些都不是真的,這些都是你騙我的。我不信,我不信?!苯辛藢⒔昴稿?,有朝一日告訴她,不是他的母妃,而是他的仇人,這讓他如何接受。
沐凌軒臉色難看的搖頭,反應(yīng)激烈地丟下顧君惜、方舒顏沖了出去。
方舒顏擔(dān)心地想要追,顧君惜攔?。骸斑@件事太過突然,給他一點時間消化。”
方舒顏沒有堅持跟出去,她點了下頭。
顧君惜道:“你們就暫時在這里住下吧?!?/p>
沐凌軒一口氣跑出王府,走在街頭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無處可去。
什么時候,他已經(jīng)成為孤家寡人。
沐凌軒最后坐在屋頂吹了一夜的冷風(fēng),等天一亮,宮門大開時,才去了皇宮。
麗貴妃這幾天因為封后一事,一直忙得不可開交,沐凌軒進來的時候,錦繡局的人正在給量尺寸。
“母妃?!便辶柢幒傲艘宦?。
麗貴妃看了沐凌軒一眼,因為不走心,并沒有看出沐凌軒的異樣:“這么早,你怎么過來了?不用上早朝?你也上點心,本宮登上后位,接下來就該你了。你要提前學(xué)著如何替你父皇分憂?!?/p>
耳邊都是麗貴妃教他如何上進,如何討好盛帝,唯獨沒有關(guān)心他好不好。
沐凌軒垂著的眼底閃過暗芒,看似隨意地說。
“母妃,您長得這般好看,我的那些姨母當(dāng)中,怎么就沒有人長得跟您相像呢。哦,不是,我記起來了。我好像隱約聽人說過,四姨母跟您長得極像,走出去都有人誤會,您跟她是雙胞胎?!?/p>
麗貴妃眼皮重重一跳,眉頭皺起,好心情頓時全無。
她揮手將量尺寸的宮女打發(fā)出去,看向沐凌軒:“好好的,你說這些個沒用的做什么?是誰在你面前嚼舌頭根子了?說出來,本宮不生氣?!?/p>